第65章 在最危险的地方报道真相

法制日报 周文馨 赵志锋

5月23日早晨6点，按照法制日报社的指示以及记者们深入灾区一线采访的强烈愿望，由《法制日报》甘肃记者站站长周文馨带队的采访团一行5人从兰州出发，深入陇南地震重灾区的实地采访，艰辛颇多，收获也颇多。

驱车十几个小时，我们到达陇南市市府所在地武都区时，已是当日下午6点。简单用餐后，我们一行的两名记者在武都区的大街小巷开始采访，另两名在长江大道上搭建的帐篷里写下沿途灾区见闻。

在简陋的帐篷里，当先期到达灾区采访的新闻同行听说我们要深入到甘肃受灾最为严重的文县碧口镇、范坝乡等地去采访时，都用极为担忧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并嘱咐说：“听说那边很危险，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事实上，在武都通往文县的道路上，前些天已经发生过中巴车、小轿车被路边陡峭山体上突然滚落的巨石砸扁、车毁人亡的惨剧！这两天又发生了新闻单位采访车被山上滚下的石头击中砸坏的惊险！余震连连，山体松动，泥石流滑坡随时有可能堵塞道路，山上滚落的石头随时威胁着过往车辆，文县、碧口成了人们望而却步的地方。

面对严峻的形势，在昏暗的帐篷里，我们连夜紧急商量，最后一致认为：“到陇南不到文县就算白来，到文县不到碧口也算白来了，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到受灾最为严重的碧口去，不然怎么能写出现场感强烈的稿子来！”

5月24日一大早，按照既定的日程，我们挥别了相对安全的武都区，驱车赶赴文县。车子沿着白龙江岸一路南行，看着搭建在国道边或田地里花花绿绿的帐篷，以及在麦田里紧急抢收的灾民们，这些都深深感动着我们。

由于路上时不时有巨石挡道、山体滑坡，再加上我们不小心走错了路，爬上了一座陡峭约千米高的小村庄，耽误了不少时间，到达文县县城的时候已过午时。

县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向我们介绍，碧口镇天气非常可怕，说下雨就下雨，一下雨路就被滑坡堵塞，再加上时不时的余震，车辆很容易被困在路上，一定要慎行！

按照天气预报，我们确信当日碧口没雨，于是向着碧口进发。一路上，时不时可见险峻的巨石在路边矗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我们。平时文人笔下这些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艺术，这时却显得面目狰狞。

路边的老房子都倒塌了，我们边采访边赶路，到达碧口镇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了。一到镇上，我们来不及喝一口水，就开始了分头采访。当地的受灾群众非常热情，不仅积极配合记者采访，还主动为我们带路。

碧口镇的灾情比我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镇子大街上裂开了巨大的缝，砖头都能塞进去。在群众搭起的帐篷里，我们开始与他们促膝长谈，谈他们的苦衷、谈他们的生活、谈他们的愿望……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紧张采访，晚上9点多，我们在文县电信传输局碧口分局找到了一位熟人的亲戚，开始在碧口分局的机房里写稿。

正当我们在忙碌写稿时，随着一声巨响，我们所在的电信大楼剧烈地摇晃起来，窗子上的玻璃噼里啪啦地作响。在隔壁忙碌的碧口分局职工赶紧跑过来说：“别怕，这个大楼能抗8级地震。像这样的余震，摇晃10秒钟之后再跑也不迟。”

此后的几小时写稿过程中，时不时有余震来袭，但大家谁都不感到惊慌，依然是一片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正如文县一位宣传部长所言，我们就像“战火中的麻雀，经过大阵（震）了！”

25日零点，我们终于完成了两个长篇通讯，修改后发给了北京报社的编辑部。稿子发了后感觉到饥肠辘辘，这才想起我们还没有吃晚饭。

在碧口分局职工于永祥硬是让给我们住的简易帐篷前，我们开始泡自带的方便面。就着鸡蛋和泡菜，吃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聊着一天以来的所见所闻，感觉这是我们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晚上，由于没有床，我们就在帐篷里地面铺上被褥后和衣睡了。大概早晨6点多，一只猫突然尖叫一声闯进了帐篷，记者压在枕头底下原本关机的手机也自动开机了。由于太累，我们翻了下身后就又睡着了，直到天亮了才知道，6点多时，这里又经历了一次5.0级以上余震，当时好多人都跑出了帐篷。

5月25日上午，我们赶到了碧口片区受灾最为严重的中庙乡肖家坝村，这个小村庄几乎成了废墟，全村90%以上的房屋倒塌，所有房屋都成了危房，当地正在组织村民开展灾后重建。

为了不让村民们心理上对记者产生距离，我们没有戴安全帽，穿梭在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倒塌的废墟间采访。

我们来到碧口镇豆家坝村，正在这里采访时，天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滚落下来，砸在了我们身上。由于担心交通再次中断，我们返回碧口，稍作休整后，又冒雨紧急赶往文县。

25日下午3点，我们终于赶到了文县，到路边吃过便饭后，正准备按计划赶往距离文县100多公里的铁楼白马藏族自治乡去采访，突然，汶川地震以来最强烈的一次余震（6.4级）袭来，整个县城都处在一片尖叫声中。

随后，从县抗震救灾指挥部传来消息，文县至周边乡镇、包括通往武都区的主要道路全部中断。地震之后，天又下起暴雨，我们最终没有去成铁楼乡，只能留在文县县城采访，在帐篷里写稿。

5月26日上午，文县抗震指挥部仍然通知，文县至铁楼乡的简易公路仍然中断，我们没法按计划前往采访了，只好返回武都区。返回的途中，国道两旁山体滑坡仍然狼烟四起，大大小小的石头不断滚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得不带上安全帽。

下午，我们到达武都区后又采访了陇南市司法局、武都监狱等几个单位，到下午6点多，采访任务全部完成。吃过晚饭，我们连夜赶往受灾次重区天水采访。27日上午，在天水监狱等部门采访后，我们启程返回了兰州，结束了这次难忘的灾区采访之行。

回来后，我们才发现，在一个星期里，我们没有刷过一次牙，没有洗过一次脚，甚至连睡觉时都没有脱过一次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