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风华卓越的一笑,然后决绝的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边,他们在那边……”后面的追兵发现了翩翩,挥舞着兵器,朝着翩翩跑来。
“不,翩翩!”凤栖霜摇头,就算她被追兵发现了,他们也奈何不了她,她的灵魂是万能的土属性,再加上师傅的五彩魂魄,她根本就不怕他们。
可是翩翩不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若是死了,重生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凤栖霜心念一动,将所有的灵魂之力聚集在冬冬的身子上,然后细化他的身子,心里念叨着,“冬冬,委屈你了……”
冬冬从小就有入梦的能耐,土属性的魂魄,比她更为纯净,这样的细化,冬冬自然是受得住的。
将冬冬送到远离这片土地的地方,凤栖霜飞身而起,朝着翩翩掠去。
翩翩已经被追兵抓住,他胡乱的挣扎着,那些追兵的武器就凶狠的砸向他。
若不是为了跟二当家交待,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杀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宠。
凤栖霜恍若一阵旋风,一把抓起了翩翩,她回身冷眸看着眼前一个虐待翩翩的追兵,眸光充满着摄魄之力。
眼前的追兵,明显受不了她魂魄的压迫,头一歪,鼻息间流出鲜血,他的魂魄崩溃,整个人成为了活死人。
“殿下……”翩翩喘息,伸手抱住了凤栖霜。
凤栖霜伸手,一把擒住了其中一个追兵的脖子,狠狠用力,将他的脖子拧断。
“为虎作伥,你们迟早会得到报应!”凤栖霜冷声,拼尽了自己的修为,使天空中的风起云涌。
地上的尘土被风刮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惨叫,在这飓风之中站不稳脚,她搂着翩翩,唇角溢出带着金色血丝的鲜血,飞奔而去。
这是一个山洞,当初她和方黎进贡朝廷,反被女帝所攻,就躲在这个山洞中,三天三夜。
没有想到,又一次这里成了她的避风巷。
她坐在那里,唇角溢出鲜红的血丝,只是那血丝中,隐隐的带着金色。
她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又拼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冬冬和翩翩来到这里,此刻,已经衰弱的不行。
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要了她的性命。
她斜倚在岩壁上,缓慢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好累好累,这样的人生,让她觉得,实在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啊。
姬筠风浇灭了她对爱情的希望。
唯一给了她亲情的师傅,也死了。
冬冬昏迷不醒,她实在没有力气起来为他续命。
她该怎么办?难道会烟消云散在这个山洞之中,最后连白骨都不剩下?
翩翩发现了凤栖霜的虚弱,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捡了一些枯草放在那里,扶着她躺下。
“殿下,你休息一会儿,翩翩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伤药!”翩翩说着,就扶着凤栖霜躺下,然后站起身往外面走。
凤栖霜很想阻止他,她这副身子,就算找到凡人的伤药,也不可能起作用。
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开口,没有力气动作,只能静静的躺着,仿佛要烟消云散一般。
翩翩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些药草,他将药草嚼碎了覆在凤栖霜的身子上,大概是休息了一会儿,凤栖霜有了精神,她虚弱的开口,“翩翩,我不行了,你走吧,呆在这里,只会连累你……”
“不,殿下!”翩翩低头,将自己的头埋在凤栖霜的怀里,他抱着她,眼泪婆娑,“殿下要是死在这里,翩翩就陪着殿下一起死,反正翩翩生无可恋……”
凤栖霜眼里盈满泪花,这个可怜的少年。
他跟她认识,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却将性命交付于他。
为什么在她十七岁的时候,没有遇见翩翩这样的少年,而是遇见了姬筠风?
她微微一笑,虚弱的闭上眼睛,翩翩抱着她,继续说道,“殿下,你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伤,对不对?你告诉翩翩,你需要什么药物,翩翩就算拼尽了这草芥般的性命,也会给殿下找来……”
凤栖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不远的地方。
翩翩继续道,“是不是尸油?我看法王宫有很多尸油,我出去找尸油为殿下您捏骨疗伤!”
“不!”凤栖霜一把拉住了翩翩,虚弱的恍若大海中漂浮的泡沫,“没用,我只要是被寿命侵袭的内伤,要尸油没用……”
“被寿命侵袭的内伤?”翩翩皱眉,思索着,“那该怎么办?要怎么办,你才能好起来?”
“好不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帝要在佛身中修炼。因为一般人,若是接触到这么多纯净的寿命,会被寿命所伤。这些寿命,也是认主人的,我不是它们的主人,它们自然排斥我。可是在佛身中就不一样,寿命不会排斥神佛,因为他是它们的制造者……”凤栖霜轻声,缓慢的道。
翩翩不明白,什么寿命,什么神佛,他一点也不懂。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了凤栖霜,悲戚的道,“殿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你……”
凤栖霜微笑着,闭上眼睛,她太疲惫了,疲惫的举起胳膊都难。
“殿下,你拿走我的寿命好不好?我的寿命不会排斥你的,因为我同意你拿走!”翩翩想起什么一般,抱着凤栖霜道。
凤栖霜摇头,“没用……”
就算有用,她也不会这么做。
虽然在这条修行的路上,她离正道越来越远,但是她有她的底线。
靠在翩翩的怀中,她闭上眼睛,缓慢的熟睡,翩翩只是抱着她,一动不动。
凌霄阁中,冷子冽带着二十多名手下心腹,叛出了天道。
他列举了天道几十棕罪状,然后揭竿而起。
可是响应他的人,终究只有他的二十多名心腹而已。
剩下的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离开天道,没有阻止,也没有附和。
他带着人离开凌霄阁的时候,二当家的人冲了过来,经过一番厮杀,他带走的二十多人,陨殁了十人。
起义还没有开始,他的人已经折损了一半。
余凤看着逃亡的几人,眉头紧蹙。
谭暖站在一边,将自己的衣衫,系在她的肩膀。
余凤回头,深深的看了谭暖一眼,谭暖只是拿坚定的眼神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后悔吗?”余凤忽然问道。
他由死复生,跟着白霜一起颠沛流离,现在又成了天道的头号通缉要犯,生命岌岌可危。
“我只是后悔,当年你被天道劫走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一起……”谭暖回答,紧紧的握住了余凤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被天道的人抓住,你记住一定要在他们掳走我之前,杀了我!”余凤看着谭暖,轻声道。
“为什么?”他苦笑,会有那么一天吗?
“因为,我若是回到天道,再也遇不见第二个白霜了!”余凤想起白霜,傻兮兮却又聪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坚韧如蒲草,百折不挠,却有的时候,脆弱无比。
她随风逐浪,却有自己的底线。
她爱哭,却又不喜欢被人看见她哭。
跟着这样的人,轰轰烈烈一生,纵使落得个横尸街头的下场,也完全值了。
所有人都呆在一边,静静思考着未来。
或许,有人叛逃天道,已经后悔了。
或许,有人穷且一生,都不会后悔。
冷子冽坐在那里,喝着属下递过来的水,剑眉深深皱起。
霜儿在哪里?她逃出去了吗?他要去哪里跟她汇合。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水壶隐隐有些发白,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忧愁的神色。
她身受重伤,还要逃避天道和朝廷的追捕,她真的,可以安全无虞吗?
他好想,现在就飞到她的身边,给她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拥抱,一世都不分开。
以前总是不理解玧和方黎之间的感情,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他现在对霜儿,是生者可以死,玧对方黎,是死者可以生。
原来,这就是情……
姬筠风走在路上,将自己的帽子压的很低,他手中拿着长剑,旁边是向左和向右。
通往神女国的路,已经完全被封死,这一刻,他更加确定了姬昀轩和神女国女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女帝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对霜儿下必杀令,同时天道也开始追缉霜儿,他回到曼青国想要搬救兵,这才发现原本的粉饰太平下,曼青国早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姬昀轩也是修炼玄术之人,他其实一开始就和神女国有斩不断的关系。
他急冲冲的走着,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的画像,他现在是曼青国的头号通缉犯。
“主子,前面的城门口,也围满了官兵!”向左皱眉,压低了声音道。
姬筠风站定脚步,凝神朝着前面望去,果然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他剑眉深深皱起,拿着长剑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这已经是他辗转的第三个城池了,守卫一个比一个森严,通过神女国的路,彻底被姬昀轩封死。
“主子,实在不行,我们就杀过去!”向右上前,狠历的开口道。
“不行,若是我们杀过去,就坐实了我叛逃神女国的罪名!”姬筠风冷声,神色严峻。
向左沉默,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所有通往神女国的路,都被封锁的严严实实,他们想出去,除非硬碰硬的杀过去。
可是这样,势必引起轰动,就等于坐实了他们和神女国的关系。
确实,不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