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画面,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人,一个和云哥哥一样有白色身影的少年,不同的又是那少年看上去显得很憔悴,嘴唇苍白,整个人都很削瘦。
我猛地一惊,为什么这画面会出现?我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啊?再说这个奇怪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嘛!会不会是我出现什么幻觉了?还是现代网络小说看太多了?我愣愣地想着,却忽略了现处的状态。
“哼,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破小孩居然还会为人流泪,心痛。越,你何其幸运。而我们呢?都是孤儿啊!我们即使战死沙场都不会有人怜惜,你的处境都比我们要好,这也是我不服你的原因。”比讲的时候心情很复杂,眼神有些无助。
他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才发现一切都没变,越还是浑身鲜血,只是现在更多了,比仍然保持这个姿势,脚还踩在他的手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傻傻的站着,空洞地看着这暴风雨发生前的安静,却没想到导火线是我。
我莫名其妙突然就愤怒了,一边拍打他,一边用接近咆哮的语气向比叫道:“你这个畜生,你快把脚拿开啊!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杀自己的兄弟,你以为做到六亲不认就毫无牵挂了吗?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的!你会愧疚,你要自卑!你将永远都得不到爱,因为你不配!你这样的人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将万劫不复!”
越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向他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我看着又哭了,我明白他要说的话,可是越,你不要再说了!
比呢?也挪开了脚,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而我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他太可怕了,我没有刚才的胆子去对待他。
他盯着我,上下游走几遍,使得我浑身不自然,有些毒虫嗜心的感觉。
突然他弯下腰,用手捏住了我的下颌,“你个小孩子怎么那么多事,啊?看来你真的很不简单呐!能害得我们兄弟反目,自相残杀,我真的服了你!看看这张脸,虽然还未成熟,可就是有种红颜祸水的预兆,啧啧啧,长大以后必然要祸害人间,那就让我杀了你为民除害吧!”说完,他拿起刀,向我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比顿时乱了手脚,只见他的臂膀上中了一刀。是谁下手如此快速敏捷?
我四处寻找,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那是——赵云!?他居然找到了我,还杀进来了,我感到一阵温暖。
赵云来到我身边时,关心地问:“小凌,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他……”我指指奄奄一息的越,“一直是他在保护我,可是现在……”我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得稀里哗啦的。
“谢谢你了,”赵云看了下越,“小凌别哭了,你们快离开这里,跑的越远越好,这里我来应付就好,等我处理好后就来找你。”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身姿矫健地对抗着他们。
“你可以吗?”我有些不相信,不过历史上赵云没那么快就挂的,我终于一扫刚才的恐惧,放下了心,“云哥哥,你一定要当心啊!”我担心地拉起越,努力地朝外面走去。
越看了看我,又张开了嘴,“小溪,那个…是你的谁啊?呵呵…真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啊,有…他在,我放心了……”他气若游丝,有些断断续续地说着。
“恩?越,你怎么这样说啊,我们本来要去洛阳的,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你们黄巾,不过我也很幸运,遇到了你,真的,我很满足了,以后我们三个要开开心心在一起啊!”我挤出灿烂的笑脸说,只是没发现身边的越惨淡的笑容。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们刚要迈出危险区时,只听见赵云叫了声“小心”,我和越才发现一把带毒的利箭朝我飞来,离我没有多远了。
一时间,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越反身挣脱我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推开,自己挡住了那支箭。
我惊恐地尖叫一声,接住了倒下的越,紧紧抱住他,“为什么那么傻啊?原来我们都可以躲开的!可是你……”他面容惨白,却勉强地笑了,看了让人心如绞痛,我现在终于知道美人鱼被刀扎的感觉了,就好像要把这份痛印入骨,刻进心……
“小溪,我今生早已经没有了牵挂,也许你是我最后一个担心的人,我害了太多人,早应该去了,却迟迟没有去,现在,我能这样死去,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了,怎么还敢奢望别的呢?小溪,你还小,你要答应我,不要为了我一个人而悲伤,要好好地活下去啊!”说完,他含笑而去。我嚎啕大哭。
赵云杀完敌后赶来,看到我那么难过,没有打断我,而是在一旁抿唇静静守候着……
过了很长时间,赵云擦去我眼眶里断断续续淌下的泪,可是不自觉中它又再次涌出。他微微叹气,很轻,几乎听不见,低声告诉还在哽咽的我:“你该庆幸,他的赎罪,换来了安心。若没救你,眼睁睁看着个孩子送死,他就算活着也会寝食难安,死了更是不会瞑目。是他不好,把悲伤和性命一块儿留给了你。”我惊诧地抬头望他。
真的是他不好吗?比不是说我是祸水红颜吗?应该是我害的他啊?
天亮了,下雨了,老天真的那么过分啊,夹杂着粉尘的雨水和腥味的血水融合,扫去阴霾。
“自古英雄出少年似水红颜惹人怜。今生情尽空悲切,来世再续未了缘。真是有句话说得好,雨从天降,泪自目始,既是为了越,也是为了你自己。所以从现在开始只有雨水,”他顿了顿,微微仰头,“没有泪……”
我点点头,脸上划过一滴似泪非泪的雨滴,而他脸上则带着三分哀悼,三分无奈,三分忧伤,一分惆怅……
我想了想,既然我还有那么多日子,我就要好好活下去,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做,不能想不开,于是,我对赵云说:“云哥哥,我们不悲伤了,我们要乐观,结局已经注定,就无法改变,我们应该去面对现实,让越知道我是坚强的,我会照顾自己的,他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赵云无力地笑了笑,“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比也被我杀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们把越的尸体埋在了那片郊外的河边,而我拜托云哥哥帮忙把比葬在他身边,活着解不开的结,死了总可一了百了。那是我被绑的地方,也是这段故事结束的地方,但愿他能永远安心地住在这里。
赵云扯出笑容拉起我,“丫头,走吧。”
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这片被鲜血湿润的土地。告别了那些过去的回忆,新的一天又来了,我要忘记那些血的过去,向快乐的生活迎去!勇敢坚强地活下去,为了那些爱我的人而坚强……
赵云架马,飞奔洛阳。
血的记忆,都随风过去吧!
启程的时候正是184年三月中旬。赶到洛阳的时候是184年三月底。
忽然发现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过的那么的快。记忆原来也可以飘飞,如果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那便是梦,醒来时历历在目的就是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