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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国王和渔夫(3)

渔夫越来越湖涂了,惊讶地说:“你这个人,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昨天你说你是吹鼓手,可今天又成了算命先生,不知道你明天又想当什么?年轻人你要明白,做事不可三心二意,要把一个本领真正学到手,再做其他事。你今天学这,明天学那,到最后还是一场空,什么也学不到。”

国王懂得不知者不怪的道理,他清楚老渔夫尚未知晓他的真实身分,况且老渔夫语重心长,说得句句在理,因此毫不生气,倒是很高兴。可宰相贾法尔早已听得不是滋味,心想:“一介草民竟敢教训当朝国君,这可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贾法尔大声吼道;“老渔夫,你不要多嘴多舌,赶快抽你的纸条!”渔夫摇头叹息,一边抽纸条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哎!现在的人啊,真是捉摸不透!曾经的山盟海誓,过了一夜就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可悲可叹啊!”

老渔夫边说边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国王,说:“吹鼓手!不,徒弟!噢,还不对,应该叫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看在你我曾经相识的份上,请您帮我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如实告诉我,不用担心!”哈里发看都没看,直接把纸条交给了宰相贾法尔,说:“你给他念一下吧!”

贾法尔边接纸条边说道:“可怜的渔夫啊,但愿伟大的主能给你带来好运!”话音刚落,贾法尔的视线落在了纸条的文字上,随后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双手颤抖。见此情景,国王急切地说:“贾法尔,上面写着什么?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

贾法尔慢慢吞吞地悲痛地说:“先生,上面写的是‘重打五十大板’。”哈里发闻听此言,哀叹道:“唉!老渔夫,这是上天的安排,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只能怪你运气不佳!”说完,哈里发下令重打渔夫五十大板。

老渔夫挨了五十大板,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大骂贾法尔道:“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你这样做,难道不怕主惩罚你吗?”贾法尔听到这话,觉得渔夫确实很可怜,便请求国王再给他一次机会。

国王说:“贾法尔,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出于同情,我也有同感。但你不必惭愧,你的初衷是善良的。你本想让他抽取一张写有奖励条例的纸条,没想到他运气不佳。现在你为他争取机会,如果他这次抽到一张写有处死条例的纸条,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贾法尔回答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也是主的安排,我们也无能为力。”国王一听,宰相言之有理,于是决定按他说的去做。其实,老渔夫也不全怪国王和贾法尔,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手气不佳,他想趁着这次机会捞一把,于是又伸手摸了一张纸条递给贾法尔。

贾法尔接过纸条一看,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国王着急地说:“贾法尔,这次怎么样?纸条上写着什么,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贾法尔平静地念道:“上面写着‘不惩不奖,白摸’。”国王一听这话,说道:“看来,神圣的不愿给他恩赐,还是让他离开吧!”

贾法尔又说:“先生,恳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三次机会过后,不论如何,我们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说不定这次好运能够降临在他的头上呢!”贾法尔言辞恳切,国王也心疼老渔夫,于是答应再给一次机会。渔夫感觉运气正在好转,便欣然接受了。

这次,渔夫在纸条前仔细斟酌了一会儿,然后凭感觉摸了一张,递给了贾法尔。贾法尔接过纸条,为渔夫捏了一把汗。待他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只见上面写着:奖励一枚金币。接着,贾法尔祝贺渔夫:“老人家,这回你终于可以得到一点奖赏了。”

面对这个结果,老渔夫喜忧参半,语气平和地说:“这位大人,您为我争取了几次机会,是我没有把屋住。虽然这次奖赏轻薄了点,但这毕竟是奖赏。这就是好运的征兆!我感谢你们,感谢主!”接着,国王和宰相也为老渔夫祈祷祝福,老渔夫感激不尽。

老渔夫拿着一枚金币,告别了国王等人,转身向宫外走去。直到这时,他也没搞清“算命先生”的真实身分。他刚出宫门口,在一旁等候的沙德礼就微笑着迎了上来,说道:“老人家,您得到了什么赏赐,快拿出来与我一块分享吧!”

老渔夫摇摇头说:“沙德礼,实不相瞒,我进宫后被‘算命先生’一伙人整治了一顿,不明不白挨了五十大板。临走时,他们只扔给我一枚金币。不过,这也是我得到的奖赏,我相信,紧接着好运就会到来的。确实,我得到的这枚金币也有你的功劳,干脆你都拿去算了!”

渔夫说着,毫不犹豫地将金币扔给沙德礼。沙德礼见老渔夫所言属实,又想到他挨了五十大板,心中顿生怜悯之情。于是从衣袋里取出一百枚金币,一边递给他,一边说:“这是我付给你的鱼钱,你拿着回家吧!”老渔夫几次推辞,沙德礼坚决要给。

最后,老渔夫谢过沙德礼,带着一百零一枚金币上路了。事也凑巧,在回家路上,他刚好经过贪财仆人拍卖木箱的市场。拍卖场周围人群拥挤,竞标者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他好奇地挤进人群,来到场地最前沿。

这时,有位竞标者把价钱抬高到九十枚金币,从此,其他竞标者的喊声消失了。因为拍卖的仆人有言在先,竞标过程中不能打开木箱,只有拥有木箱的人才能打开。这样一来,人们就不知道箱内物品是否物有所值。

拍卖的仆人对九十枚金币的价格早已心满意足,同时也担心他所从事的活动会败露,于是想及早出手,便开始定锤。当锤子即将敲响第三下的时候,老渔夫突然喊出:“我出九十五枚金币”。他这一叫声如洪钟,振聋发聩,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定锤的仆人立刻收起手臂。

这一下,出九十枚金币那位竞标者火了起来。他本来出九十枚就是硬着头皮喊出来的,没想到却被别人盖了过去。为了脸面,他又硬着头皮喊出:“一百枚金币”。老渔夫想到自己身上刚好有一百零一枚金币,便决定赌一把,于是喊到:“我出一百零一枚。”

这次,那位竞标者气得头昏脑胀,精神几欲崩溃,再也不想多出一枚,无奈地把机会让给了老渔夫。最终,拍卖的仆人定锤三下,木箱及里面的物品归老渔夫所有。老渔夫当场点钱,拍卖的仆人接过一百零一枚金币,贼一般灰溜溜逃去。

老渔夫觉得仆人的行踪有些反常,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上当受骗了,但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木箱,当场让自己丢脸,于是背起木箱赶往家中。一路上,他背着沉重的木箱,步履维艰,汗流浃背。他边走边猜测着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老渔夫一会儿猜测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一会儿怀疑里面是砖头瓦块,一会儿又想到里面是被杀害的死尸。总之,在未打开木箱之前,里面是些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木箱使老渔夫对里面的东西充满了神秘感。在这种神秘的诱惑下,他忘记了疲惫,脚步越来越快。

很快地,老渔夫回家中。他把木箱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行跪拜之礼,又向主祈祷:“仁慈的主呀,愿您保佑我这只莽撞的羔羊,不要让我的一百零一枚金币像风一样无情地溜走,让我衷心的付出得到丰厚的回报吧!”虔诚地祈祷一阵后,他决定打开木箱。

可是木箱上的铜锁锁得很牢,渔夫冥思苦想,做了几十次试验也没能打开。渐渐地,天色黑了下来,他疲惫不堪想要休息,可小屋几乎被木箱占满了,无奈之下只得躺在木箱上面。渔夫刚刚进入梦乡,突然被里面发出的声音惊醒,吓得急忙跳到地上观察动静。

老渔夫追根溯源,最终发现声音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于是,他悄悄走到箱子跟前,趴在上面细耳聆听,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咳嗽声。这把他吓得脸色煞白,毛骨悚然,心想:“怪不得拍卖者拿到钱后贼一般溜走,原来这里有妖怪。幸亏我没把箱子打开,不然早就成为她的囊中之物了。”

渔夫坐在地上静观其变,一阵过后,里面的声音消失了,小屋内一片安静。这时,渔夫困意大增,睡意朦胧之中他觉得刚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世间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于是再次爬到木箱上睡了起来。谁知他刚刚进入梦乡,箱子里又闹腾起来,响声比前一次更加剧烈。

剧烈的响声把渔夫从睡梦中惊醒,他面对眼前发生的事如梦似幻,虽不知是真是假,却觉得极其恐怖。他爬起来四处寻找灯火,可是家里根本没有闲钱购置灯具,于是慌忙跑出屋子,冲进黑夜,闯入小巷,大呼小叫,挨家挨户敲房门,搞得鸡犬不宁,人们纷纷惊醒。

渔夫大声喊叫:“乡亲们啊!你们快起来救救我吧,我家里有妖怪,闹得我无法安眠。你们快出来,借我灯火用用吧!你们可得快点儿啊!”渔夫的吵闹打破了黑夜的宁静,许多人虽被惊醒,但不愿理睬他。后来有一位好心人打开房门,送给他一盏灯具。

渔夫提着灯具跑回屋子,此时他勇气倍增,用一块大石头把锁头砸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当他打开箱子,高举灯盏,仔细观望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位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美丽少女,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不错,这位少女正是黛丽丝。原来,黛丽丝只是被麻醉,致使昏迷不醒,并未死去。王后古鲁彼等人将她装入箱子的时候,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经过掘墓仆人和老渔夫的折腾,她的身体得以晃动,气流缓慢运行,于是不停地咳嗽起来。

老渔夫第一次被惊醒,便是黛丽丝的咳声所致。从那之后,黛丽丝便苏醒过来。她想大声呼救,但由于体力虚弱,无法喊出声音,只能轻轻敲打木箱,最终还是惊醒了老渔夫。老渔夫看着眼前的美丽的少女,喜出望外,他觉得这比任何财富都值钱。

老渔夫心想:“我救了一条人命,虽然是无意之中相救的,但这也是我的功德,说不定这姑娘还能做我的女儿,为我养老送终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扶起木箱里中的黛丽丝,轻声问道:“可爱的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被人锁在箱子里啦?”

黛丽丝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缓缓说道:“我是国王哈里发的王妃,难道我此时不是在哈里发的王宫里吗?那么哈里发又在哪?”老渔夫和蔼地答道:“姑娘,你先别急!你是不是王妃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此时不在王宫,而是在我家里。”

老渔夫继续安慰道:“姑娘,我不知道你的哈里发在哪儿。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只有一个老渔夫,名叫哈里法,就是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话!”黛丽丝看到老实忠厚的渔夫,慢慢放下心来,说道:“老人家,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很饿,您能不能给我弄点儿食物?”

渔夫家徒四壁,缺吃少喝,平时都在外面进餐,家中连一粒粮食、一滴水都没有。但是为了救活黛丽丝,他再次跑出房门,走到街上叫喊起来:“善良的乡亲们,我是哈里法,饿得实在支撑不住了,求你们给点儿吃的吧!你们行行好,给我点儿吃的吧!”

渔夫走街串巷,苦苦哀求着。被他吵醒的人,有的说他神经病,有的骂他活该,还有的走到街上想要揍他。为了救活黛丽丝,渔夫承受着辱骂,在黑夜中继续沿街乞讨。最后,有些人听得不耐烦,扔在街上一些食物,打发他走开了。

渔夫捡起食物,匆匆回到家中,像慈母喂养婴儿一样给黛丽丝喂食。由于食物又干又硬,黛丽丝难以下咽,渔夫看到这里又跑出房门,在大街小巷哀求起来,乞求乡亲们给他一些水。这回,他遭受了比上次更残酷的污辱,最终得到了一些水。

渔夫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后,一刻不曾歇息,径直来到木箱前,将黛丽丝挽在臂膀里,一边喂水一边喂食物。黛丽丝享用着渔夫辛辛苦苦讨来的水和食物,脸上挂着了感激的、幸福的泪花。等黛丽丝吃饱喝足之后,渔夫又问:“姑娘,现在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被人锁到箱子里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黛丽丝恢复体力后,很快想起了王后请她表演,又请她吃饭的事。她说:“我只享用了几口酒菜,就觉得浑身酥麻,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看来,这是王后古鲁彼在食物中做了手脚。”老渔夫又问:“姑娘,你在王宫是不是很受国王的宠爱?”黛丽丝回答:“是的。”

老渔夫接着问:“那么,在你进宫之前,古鲁彼王后是不是很受国王的宠爱?”黛丽丝回答:“没错!”老渔夫说:“这就对了!自古以来,帝王的妻妾们一直都在争风吃醋,彼此都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看来,你遭暗算必是古鲁彼王后所为。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揭穿这个狠毒王后的阴谋!”

这时,黛丽丝问渔夫:“老人家,我怎么会在箱子里,您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木箱的呢?”于是,老渔夫把昨天遇到哈里发国王、士兵买鱼、沙德礼要他今天到王宫取鱼钱……最终得到一百零一枚金币,又在拍卖会上得到木箱,以及用石头砸开木箱这些事的经过仔细讲述了一遍。

渔夫说完后,黛丽丝对他讲述的这些经历大为震惊。同时,黛丽丝也明白了:她被麻醉之后,又被人装入木箱,而有个贪财的仆人想方设法把木箱盗走,又带到市场上进行拍卖,最终老渔夫竞标成功,得到了木箱,她便得救了。

这时,老渔夫问黛丽丝:“姑娘,噢,不!应该叫您王妃!您既然是王妃,一定见过国王哈里发,请问哈里发国王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你见没见过我刚才跟你讲过的那个既是‘吹鼓手’,又是‘算命先生’的人?”黛丽丝听到老渔夫提出的问题,忍俊不禁,掩面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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