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乱,死士以性命相拼,前来执行追杀任务的时候大约也没想过全身而退,但是这批训练有素的杀手万万没想到李恒诚会不顾昔日恩怨躲进东盛边城驿站。
林宏面露尴尬的望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男子,好在这张脸没有毁得面目全非,尚可以认出来。也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才会越发觉得难办。
“王爷,外面的刺客已经全部剿灭,剩余的几个活口都已经服毒自杀了。”林宏垂下头,毕竟是自己的疏忽,才会断了杀手的线索。
慕云东丢开手里的书简,起身踹了踹地上昏迷的男子,“看来不是针对本王的。”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恒诚,恨不得在他满目疮痍的身上再添几个窟窿。是他协助段悠然从六王府带走夜梓焰的,如今应该会守在她身边才是。看来他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林宏未曾看明白主子这一瞬之间纷繁复杂的心思,轻声提醒道:“王爷,该如何处置他。”指了指地上尸体一般的人,“伤口虽多,但都为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
“让随行的大夫给他上点药,包扎伤口后看牢了。醒了之后立即汇报!”他有疑惑要问他,现在还不是弄死他的时候。
夜尽天明,宫灯一盏一盏熄灭。慕云逸忽的从梦中惊醒,一身虚汗让原本的燥热散去无踪。季夏仔细着殿内的动静,这会子早就命人打好水候着了,“陛下,该洗漱早朝了。”
“寡人身子不舒服,休朝三日!”
季夏愣了愣,随即从善如流的将消息公布出去。他不敢问,整个西陵朝堂的大小官员也都不敢过问。即便在北襄蠢蠢欲动之际,也只能看着陛下不早朝。
慕云逸沐云更衣之后,洗去一身粘腻之后便带着季夏直奔沧海而去,微幅寻访,几乎无人知晓。
慕云清喝过早茶之后便亲自洒扫陵园,没日一处也没闲着。虽然周遭日头毒辣,他却未曾感觉到酷暑,离开墨凉城之后,没了折子的烦扰,身子骨反而渐渐的健朗起来。
“王爷,陛下来了。”
无风而衣袂翻飞,慕云清早已经习惯了这样诡异的情况。反倒是林卓呆愣的望了望四周,三伏天里平白生出一丝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陵园就是陵园,格外阴冷!
“微臣拜见陛下!”慕云清也不做收拾,若是慕云逸想找茬,收拾与否都会被苛责。
一身玄色衣袍长身玉立,金丝蟠龙绣纹玉带衬得他更加精神。慕云逸负手而立,背对着前来请安的人,许久才转身看了他一眼。半年多不见,清瘦了不少,脸色也因为鲜少见阳光而越发晰白。“起来吧,你们都退下,寡人有话与兄长说!”
兄长二字着实让慕云清惊诧了一下,不由得嘴角也跟着微微弯起,“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微臣定会知无不言!”从小到大只要有事请教,他便会搬出兄长二字来向他服小,这两个字多年不曾从他口中说出来,没曾想这习惯他终究没有改掉。
慕云逸很不喜欢他那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虽心中恼他,但此时也只得忍了,“北襄在我西陵边境屯兵,我西陵铁骑自是不怕他。但是几番征战将他压制之后,北襄王给寡人送来了这个!”
一个简陋的竹筒,外面没有丝毫装饰,仅有的便是北襄王旗标志刻纹。慕云清有些不解,见他没什么特别指示,这才一步一步打开。一张羊皮纸花卷,画上仅一白衣女子。那张精心雕刻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清然?”
慕云逸点了点头,“我原以为她不过是面容相似于清然的女子,亦或是他们找人设下的陷阱,但是随着画卷过来的还有一封信,那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事情,全部写在里面了。”
慕云清愣了愣,想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很可惜,如今的慕云逸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面瘫了,喜怒不形于色,“何事?”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隐瞒的了。伸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撩开衣袍径自坐在主位上,“当年是我派人阻截你的迎亲队伍,不过我没想过要伤害她的,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嫁给你,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我的人害的清然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慕云清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虽然他查出来的证据显示是自己的好弟弟做得,但是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个对不起清然的决定,放弃彻查!
拳头猛然捏紧,若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不是当今的西陵王,他真的会一拳头挥过去,“所以你认为那个女人是她?”
“难道你还不信吗?”慕云逸看得出来他在隐忍,知道真相的自己也曾想过狠狠揍自己一拳。清然聪明绝顶,慕云逸的人她又熟知一些。所以整个迎亲和送嫁队伍对刺客都是消极抵抗的,以至于最后损失惨重才会被人黄雀在后。清然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全都怪他,“是我对不起她!”
“她不是清然!”
“我知道!”慕云逸忽的开口掐断他的话茬,“我知道她不是清然,但是她说知道如何让清然活过来,只要我肯将她送回你的身边!这是我欠清然的!”
气流忽的颤动起来,清冷的风在偏厅内换换吹过,慕云清身子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的四下搜寻,最终定格在桌案上摆着的锁魂鼎上。“月碎花分燃烧的紫烟熄灭了。”他顾不得任何礼数,急忙冲过去,添置花粉,从新点燃,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悠然的鼎。”慕云逸愣神的望着那方小小的鼎,“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你为了那个女人害死赵青梅的时候,悠然交给我的,让我发誓鼎在人在,鼎失人亡!”慕云清不由得弯起嘴角,笑得有些痴痴然,“半年多前,她又让郭叔派人送了足够分量的月碎花粉,说是让这鼎紫烟不灭!”
慕云逸忽然浑身一怔,一种可怕的想法铺天盖地而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吗?“她还说了什么?”
慕云清有些不好开口,但碍于身份,最后还是轻声道:“决不能将鼎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