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人心惶惶,见着段悠然的人几乎都是避开两条道,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些许的惊恐。夜梓焰有些愤然的瞪着周围的人,一边扶着悠然往军营外走去。
“娘娘留步。”守卫的士兵双戟交叉横在两人面前,“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您不能随意进出。”
“你们什么意思?”夜梓焰单手劈开拦路的长戟,“谁下的命令?”
“我!”慕云东挥手示意两个卫兵分开,拉着夜梓焰往一边挪了挪,“你能不能别冲动胡闹,这一片是被隔开的军营,如同瘟疫一般被人避开。她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你还想带她出去?”
“我们没有错,就算他们上吐下泻而亡也与我们无关。为什么你们找不出原因就将一切过错推到我们身上。”夜梓焰说罢就同慕云东动起手来,因着慕云东有意谦让,两人这才打的难舍难分。
段悠然抿了抿惨白的唇瓣,“别打了。”但细弱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作用,她只好双手结印,分别将两人绑缚分开,制住了两人的动作。她已经不在乎在众人面前使用术法了,反正用不用都已经被看做妖物了。回头瞥了一眼惊诧的两个卫兵,她苦笑着往回走,顺手松开了慕云东和夜梓焰,“夜姐姐,我们回去吧。等云逸回来看看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都有点饿了。”
“好吧。”
话虽如此,但段悠然已经两天没怎么吃饭了,一则没胃口二则是因为两天没见过慕云逸了。不怪她胡思乱想,连慕云东都这样怀疑,云逸就算再坚持也没办法挡得住那么多人的质疑。他不出现是不是已经不再笃信自己了呢。
“娘娘,这是九爷让我给您送来的,您身子刚刚恢复一些,得多吃点补补。”饭盒里精致的菜肴一盘一盘的端出来,却也是在一点一点的消灭段悠然的食欲,“他人呢?”
“这几天在忙班师回朝的事情,殿下有点忙。”
“我知道了。”段悠然缓缓拿起筷子,当着储少棱的面每样尝了尝,“很好吃,替我谢谢他。”
没有了段悠然,夜梓焰出入军营很是方便,带了些药给那个受伤的人换上便打算回来。奈何那人醒了,昏迷多日在夜梓焰以为他没救了的时候醒过来了,他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夜梓焰的手,“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轮到夜梓焰懵了,想挣脱却又怕牵动他这一身伤,那样就白费了自己的心血了,“我哪里知道你是谁,你一副伤的很重的模样倒在我面前,我救你只能算是举手之劳。至于你到底是谁,我就不知道了。”那身破烂的铠甲早就被夜梓焰扔掉了,如今他身上的不过是寻常士兵穿的衣服。
“这些药还有这些食物都给你,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就自己走吧。”大军一旦班师回朝,夜梓焰就不可能过来看他了。
“那你呢?”男子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我?我回家啊!”说罢转身离去,没有给他丝毫挽留的机会。
回到营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慕云逸静默的站在悠然帐前,却丝毫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一个月来的事情让夜梓焰对他多少怀有一些敌意,“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不信我们,我们可以走。留着我们却又这样对公主,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别说了。”储少棱出言制止,“我们王爷这几天够头疼了,那些个死谏的将军哪个不是让殿下处死娘娘,哪个不说她是妖物。若不是王爷一直撑着……”
“住口,我们回去吧。”慕云逸转身离去。
“那你这样算什么?”夜梓焰不明白这些人处事的原则和道理,她只知道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是伤害,“你让我带公主走吧,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这样不就遂愿了吗?”
“不行!”慕云逸忽然大声反驳,没有半分解释便转身离去。不管怎么,他都不想悠然离开自己。
寂静的夜晚,段悠然闭眼假寐,外面的一切她都清楚了然,慕云逸的心思她也理解,只是心口还是觉着隐隐的痛,偶尔伤口撕裂般难熬。
夜梓焰拖着疲倦的身子靠坐在床边,双眸闪烁着泪光,抽噎着想哭却又强忍着。“对不起,公主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早知道姑母打的这样的算盘,我绝对会阻止她的。”
段悠然缓缓睁开眼眸,“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她下的是咒术,如果没有那碗绿豆汤,西陵的将士们会慢慢在身体的消耗下走向死亡,神不知鬼不觉。而我的汤只能解除表面的病症,却改变不了咒术的本质,反而让那些咒术提前发动,他们的死我多少是要负一些责任的。”她缓缓起身,掌心的绿光时隐时现,已经连续几日在这个被隔离的军营之中施术延缓咒术发作了,本该恢复很快的她也因此还处于虚弱状态。“夜姐姐,我不曾怪你,有什么权利怪你呢,所以你不必自责。”
“可是因为我,是我的姑母亲手害你的,我知道却无法阻止!”
“你也说是你姑母不是你咯,再说她于你而言有多重要我知道的。”段悠然侧手抱住夜梓焰的肩膀,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声音低哑温柔的安慰着,“夜姐姐,我不想慕云逸为我的事情被这些人为难,你可以帮我的对吗?”
夜梓焰起初并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她的话有些隐晦的意思。诧异的转头看向悠然,许久才了然。“你看过那些记载禁术的书籍?”她真是糊涂,若是没看过又怎么会通晓生魂分离之术,那可不是道听途说就能了解到那般透彻地步的。“不行,坚决不行。一旦动用禁术,少则一年,多则十年才能勉强恢复,不管是对身体还是你这浑然天成的灵力来说都是极大的损耗。”
“放心,永生咒的效果用来抵消这种咒术,既不会让他们如游魂般痛苦的活在世上不死不灭,又可以打到解咒的效果,不是很好吗?”段悠然将书从枕头下面掏了出来,“我研究好久了,也稍微改动了一下,放心我应该不会陷入沉睡……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一睡不醒,你能帮我照顾好他吗?”
“我不能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
“我甚少求你,真的不能遂我的愿吗?”段悠然从未有过现如今的严肃刻板,双眸坚决的望着夜梓焰,叫她无法再度否决。“夜姐姐,求你了!”
“值得吗?”她仰起头,不争气的眼泪终究沿着脸颊滑落,“为了那样的男人!”
“不,不是为他。终究是我的冲动鲁莽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我该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