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只想往罗天恒脑袋上拍。
蓝溪玥懒得理会他们,这门亲事说到底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不过是自己的父亲蓝臻天为了掩盖某个目的而做的障眼法罢了,而她自己,也是这盘棋里的一颗棋子。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继续行礼!”罗父喊道。
管家慌忙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喊:“新郎新娘行……行礼。”
四周的气氛十分诡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不已,他们何时见过新人是这样成亲的?新郎新娘站的笔直,新娘子冷冷淡淡的直视前方,而新郎恶狠狠的瞪着新娘子,这是成亲呢还是打架呢?
管家也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这场亲事的主角究竟听还是不听,径自高声喊礼,这形式还是得走的。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一动不动。
“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仍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新郎新娘夫妻……”
“砰——”
一枚利箭破空而来,堪堪划过管家耳际笔直地钉在了房梁上,打断了这场诡异的成亲仪式。
“这礼,不能行。”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蓝衫的年轻男子站在院子正中,他腰间挂着一枚五彩玉牌,上书“邰山”二字。
男子神色自若,一步一步走向厅内,最后在蓝溪玥身侧站定。
“蓝溪玥,你确定要嫁给他?”颜戈问。
“如果我说是呢?”蓝溪玥不答反问。
颜戈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抢亲。”
四周一片哗然声,罗天恒此刻的脸色不只是铁青,已经变成青黑了。正当他打算执剑上前时,秦邵羽一行人也恰好赶到。
“呼呼,总算是赶上了,”陌筱筱微微喘着粗气,“溪玥,你可不能犯傻嫁给那个罗人渣啊!”
蓝溪玥转身看着众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是她的伙伴,衣衫有些凌乱、破损,身上皆带着伤,想来是刚刚经过一番打斗。
莫不是清云谷出了什么事?
蓝溪玥微微皱眉,她这里并未收到什么消息。
“蓝溪玥,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请我这个曾经的院长喝杯喜酒,你这性格还真的不怎么招人喜欢呢。”洛长歌故意调侃道。
“原本也不是什么喜事,也就没有告知诸位,还请见谅。”
原本也不是什么喜事,蓝溪玥这话说的已经够明了的了,在场的人恐怕没有听不懂的,一时间,低笑声传开。
“蓝溪玥,你这是何意?这门亲事可不是罗家求你的,是你父亲蓝家主亲自上门提的。”罗父脸上挂不住了。
罗家若能与蓝家联姻,不仅家族地位会提升许多,甚至还能得到许多的权利。就冲着这个,罗父虽然知道蓝家并非真心实意要联姻,却还是答应了蓝臻天的提议。罗父一早就猜到,蓝溪玥定然是不愿嫁给自己儿子的,他也没指望着蓝溪玥能真的成为他们罗家的儿媳,这门亲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所以,蓝溪玥不愿行跪拜礼他可以接受,只要成亲礼成了,在这名义上,罗家与蓝家便是亲家了,罗家借着这一名号能够得到许多金钱所买不到的。如今成亲礼被破坏,他自然是不能再忍气吞声了。
可惜,罗父忘记了,安云城曾经有一个不成文的传言,蓝家人不能招惹,尤其是蓝溪玥。
只见蓝溪玥伸手一扯,大红色的嫁衣落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她往日所穿的玄色劲装。
“蓝家主提的亲事与我无关。”
蓝溪玥不紧不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罗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两眼一番直接被气晕过去。
“蓝溪玥,你欺人太甚!”
罗天恒挥着长剑刺向蓝溪玥,可惜,他未能靠近蓝溪玥便被颜戈一掌弹开。
蓝溪玥一语不发,转身往门口走,颜戈紧随其后。
“罗天恒,你该好好感激蓝溪玥,若是她真的嫁给你,那给你们罗家带来的,可就不只是丢脸,而是丢命了。”
洛长歌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带着邰山众人离开。
离去之前,无痕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不远处某个角落,恰好看到一袭水蓝色的衣角消失在空气中。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蓝家与罗家的这场亲事闹剧被整个安云城的人传遍了街头巷尾,然而,闹剧的主角,蓝家与罗家都禁闭大门,未有任何声明。
蓝家庄,蓝臻天冷着一张脸坐在主座上,洛长歌、颜戈、秦邵羽一行人站在大厅一侧,蓝溪玥则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蓝臻天才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静。
“你此举是为何?”蓝臻天问。
“我不想成为父亲的棋子,亦不愿牵连无关之人。”
“哼,不愿牵连无关之人?你如今牵连的人还少吗?你对他人慈悲,又将蓝家上上下下众人放在什么位置。”
“父亲,”蓝溪玥一字一句道,“守护并非是以牺牲他人来达成的,我们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别人也有。”
蓝臻天不说话,他并非不明白蓝溪玥的意思,可明白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他是蓝家家主,守护整个蓝家是他的毕生使命,为了这个使命,他可以牺牲一切。
“父亲,难道您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住口!”
蓝臻天突然暴怒,抬掌劈向蓝溪玥,蓝溪玥不躲闪也不抵御,幸亏颜戈及时出手,然而掌风仍是擦过蓝溪玥的脸庞,眨眼间便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颜戈心头一冷,蓝臻天这一掌可是下了死手的,若蓝溪玥真的挨了这一掌,定然会重伤。
“我说蓝臻天,你这又是干什么?蓝丫头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哪有当爹的这样下死手的!”垣道看不过眼,跳出来骂道。
“垣道前辈,晚辈如何管教女儿,恐怕还轮不到您来插手。”
蓝臻天一句垣道前辈,算是拉开了自己与垣道之间的距离,暗意垣道只是外人,没权参与蓝家之事。
“呵呵……”洛长歌拦下要与蓝臻天理论的垣道,笑吟吟道,“蓝家主此言差矣,蓝溪玥不仅是你的女儿,更是我邰山的人,你不稀罕,我们邰山稀罕。蓝家主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欺负我们邰山的人,恐怕不太合适吧?”
“区区邰山,本家主从未放在眼中,洛院长,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
被蓝臻天贬低,洛长歌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不紧不慢说道:“蓝家主所言极是,区区邰山而已。不过,蓝家主可别忘了,邰山虽小,势力却广,不知道蓝家旗下有多少精英是出自邰山的?”
洛长歌点到即止,蓝臻天是聪明人,自然能够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邰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算是已毕业的学子,只要邰山有难,亦或是发布邰山令,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以邰山为首。因此,邰山虽小,势力却是极广的,几乎渗透进苍梧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有人说,既然已经毕业离开邰山,何必还要听从邰山令?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几乎每一个从邰山离开的学子,都会遵守这一不成文的规定。
邰山,有着极其强大的凝聚力,这一点,是任何家族、公会都无法超越的。
邰山的强大,不仅仅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