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我来吧，七羽，十一哥哥是不是不愿意让别人来？那就我来吧。”
沈璃然蹲下去给他解衣，赵墨终是不再动了，任由沈璃然折腾。
旁边的七羽，看不过去，偏又拗不过自家小姐。
“呼~终于好了，我第一次给别人穿衣，十一哥哥不准嫌弃。”忙活了大半天，沈璃然终于完成了，理了理下摆，倒也看得过去。
即便是生活得不如意，没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导，赵墨吃糕点时，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虽然没有贵族的礼仪，但也细嚼慢咽，不曾表现出粗鲁的吃相。
接下来，沈璃然恁是不顾七羽的劝阻，和七羽搭配，将一间还算规整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后又吩咐七羽小心地将必须的生活家具物品一类的东西通过地道送了进来。
不管怎样，至少赵墨这么多年来，终于可以过一个暖和的冬季了。
未时，一个亦是一身破败袄子的小太监钻了进来，个子小小的，跟赵墨一样瘦削，瘦巴巴的，皮包着骨头，竟然比赵墨还要凄惨。
小太监看到沈璃然奴仆，竟然急匆匆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带了个缺口的大碗，碗里装着稀饭，只能够依稀看见几颗米粒，还有一片枯黄的菜叶。一双刚刚还无神的眼，布满了怒气与恨意，站到了赵墨的面前，无畏地瞪着两人。
“不准欺负十一皇子，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冲我来！我不怕你们，休想害我家主子。”赵墨身边一直跟着的十分忠诚的太监小影子，此刻正全然无畏地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好你个小奴才，你说什么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小姐哪里要害你家主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七羽实在是看不惯对方对自家小姐的无礼。
“好了，七羽，”沈璃然制止了七羽，这丫头也是，只要遇到有对自家小姐不利的，立马变身护崽的老母鸡，“你别怕，我不是来害你家主子的，你家主子是我的十一哥哥，我才不会害他呢！我是来照顾十一哥哥的。”
小影子回头望了望自己家主子，发现主子正吃着糕点，完全忽视了他，不用想，那糕点必是对面的小姐送来的了。
“我，我，我，我误会小姐你了，还请小姐不要太介意，我真笨，总，总是说错话。”小影子意识到自己有错，立马道歉，毫不含糊。
“我，我，我，你结巴啊。”七羽在旁边嘀咕着，在小姐的眼光下，声音越来越下。
沈璃然拿出七羽从外面买来的药膏，轻轻地涂在赵墨的手上，“十一哥哥，你痛不痛啊？我轻轻的，我给你吹吹。”
说完，吹了吹赵墨的伤口。
赵墨的双手轻微地动了动，并没有移开。
涂完了手指，又去擦脚趾。
这次，赵墨将腿移开了，沈璃然又执拗地将他的腿拉过来，紧紧抓住，轻轻给他上药。
沈璃然认真地涂着药，专注，而赵墨就那样认真地看着沈璃然。
这副画面，落在旁边七羽和小影子的眼里，是那样的柔和温暖，专注涂药的小女孩，受伤的小男孩，默默注视着小女孩。
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似，不太冷。
直到沈璃然离开，赵墨都没有说话，沈璃然也不在意，不是说，水滴石穿么？
“然小姐，你以后一定要常来啊，十一皇子太苦了，你一定要常常来看他啊，我小影子求求你了，你是第一个对十一皇子这么好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的！”小影子也跟着七羽叫沈璃然为然小姐，声音带着哽咽，语气间满是对自己家皇子的心疼，以及对沈璃然再次到来的期盼。
“然小姐，你今天，为何，为何，”地道里，七羽有点疑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确定的迷茫。
“为何什么？为何像一个孩童般玩闹，为何叫赵墨十一哥哥，可这，本该是我的模样，不是么？”
大约是小姐平常的言行一直深入人心，七羽都已经习惯了听小姐果断睿智的抉择了，竟然忘记自己家小姐本身这个年纪该有的面貌了。
她沉默了。
“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你家小姐去做一个爱撒娇的小妹妹，十一哥哥以后才会更疼我呀，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操太多心。”
直到跟着沈璃然回到府内，七羽都没有明白自己家小姐到底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又过了好几天。
在这一天，骄阳终于慢吞吞地从云层里探了出来，沈璃然再次派人驱车到青步街。
在院子里摆弄了几下香料，沈璃然就准备动作了。
七羽赶忙不动声色地拉住了自己家小姐。
“怎么了？”这是沈璃然的声音。
“然小姐，七羽刚刚发现您身边跟了好几个暗卫，您今天还是不要再冒险了。”
“我刚刚派人去观察了下，没有打草惊蛇，反而有重大发现，这些暗卫的武功路数，有点子像咱们府里的暗卫，因为没有交手，七羽也不是十分确定。”还没等沈璃然有所反应，七羽又接着说道。
沈璃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地难看。
主仆俩仍旧在院子里摆弄了大半天，才离开了。
没有时间的限制，沈璃然吩咐马车以一个极慢的速度行走在街道上。
“等一下，我要去胭脂铺子买点东西。”从帘子里看到一个脑海里的轮廓，立即叫车夫停车，带着七羽进了相同的铺子。
“这位小姐，您是要那些方面的，我们这店铺应有尽有，种类颇多，保管满意。”沈璃然一进来，旁边一中年仆妇便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
“我随便看看就好。”
沈璃然漫不经心地看着，走到了那位小姐的面前，“能否给我看一看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由于沈璃然就在那位小姐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前面的小姐转过身来。
这是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约莫十二三岁，肤色白皙，蛾眉螓首，大大的两只荔枝眼，水灵灵的，只略微有些塌陷的鼻子影响了整体的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粉红色的褂子，下边的襦裙上绣着含苞待放的桃花，金色滚边，腰上缀着一块水色十足的璎珞。
“咦，原来是尹希荷尹小姐。”
“小姐是？”带点软软的味道。
“我是安利侯府的二小姐沈璃然，没想到在此处遇到尹小姐，倒也有缘，上次在百虫节上，尹小姐的那只精致的兔子倒是特别漂亮，本想着跟尹小姐聊一聊，只因家姐的事情，没有机会，这次倒是凑巧了。”幸好上次也观察了许多的世家贵女，现在应付起来，倒是轻松。
“原来是上届巧女的妹妹啊，真是有缘，沈小姐今日要购置那些啊，让姐姐也好参考参考，丫鬟选的腮红总是觉得不合我意，故此来这里仔细瞅瞅，不过，种类实在太多，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这样啊，正好这几个月来，我正好在捣鼓这些东西，要是尹小姐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给一些建议。”
“像尹小姐左手边第三个格子里装的胭脂就很好，触感不错，滑腻柔软，与尹小姐的皮肤亦是极为相衬的。”
沈璃然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里，借着胭脂、香料等技艺，倒是与尹希荷相处得极为愉快，出了胭脂铺子，又相携到茶楼品了些茶，尝了些糕点，两人再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