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的那番话，答得极是巧妙。”洛言阖着眸子，对坐于他身侧的虞安说道。
虞安自然知晓是在餐桌上说喜爱墨竹那一番话——外界越是想挑拨她与姐姐虞画的关系，她便越要想方设法地让“虞氏二姐妹自小情深”这样的消息流露出去。
“那你确实是因为利益才选择并购王氏的吗？”虞安侧过眸子，打量着洛言。
洛言闻言略带不解地睁开眸，问道：“你也认为我是为了虞画？”他微微倾身靠近她，企图从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得到答案。
“没这意思，我只是好奇。毕竟，那是我的姐姐。”她转回眼眸，不再看他。
“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报复因素。”洛言如实交代，俊朗的眉眼略浮现些许哀愁。
虞安嗤笑道：“切，承认了吧，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忘怀。”
洛言一时间来了兴趣，道：“诶，为夫心里念着你的姐姐，你这个正牌妻子怎么一点也不吃醋？”
虞安侧颈，一脸诧异道：“哦？我为何要吃醋？”
洛言闻言，不由好奇道：“这么多年，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虞安微怔，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别过眼眸说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准姐夫加好哥哥。”
洛言略显安心地点点头，阖上眸子休息——昨夜是熬得晚了些，现在精神这般不济。
一旁的虞安看似眺望着城市的街景，却实则将苦涩渐渐溢出了心田。
如此优秀的洛言在她花季般的少女时代如斯频繁出没，她虞安是个平凡的姑娘，若说未曾动心那必然是骗人的。
可是那时她绝对不会忘记洛言眼中的倒影，是天真的虞画。
他们才是彼此的良人。
她虽自小便在虞宅中长大，可如今世道，虞宅中的仆役那个不是拜高踩低，看不起她的出身。纵使被冠上了“虞家二小姐”的称号，她在世人眼中，仍旧只是一个私生女。
这于她也好，至少她知道淡然处之一切才是最好的出路。
她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伙伴，有的只是一幅幅泼墨水彩，一本本陈旧古籍。
孩提时代，洛言每每来虞宅造访总是在花园中和虞画打闹嬉戏，而她则是手捧书卷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的落地窗旁，看着他们在阳光下的侧影，浅笑嫣然。
她终归是三人中最多余的那个。
可惜，虞画最后竟爱上了王子洹，还将她这个妹妹“托付”给了她口中最为放心的“哥哥”。
老天爷果然是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若说新婚燕尔时，虞安真真是欣喜的。
毕竟她终究能够站在洛言身侧，陪伴他度过冗长的一生一世。
虽然她知道这是又一场错误造就的幸福。
然而一切都终止在了婚宴当晚。
洛言挽着她送她到了房间，颀长的身姿显得那样邪魅而潇洒。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Ann，你应该知道我爱的一直是你姐姐。这场商业联姻我很抱歉，但我会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你放心。”
她隔着窗棂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楼宴客厅，静默地感受着咸涩从眼眶溢出。
啪嗒！滚落在地，碎裂成了看不清的模糊。
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注定生命中就不会是她的。纵使看上出已然那般圆满。
比如虞家二小姐的身份；再比如，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