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忆的笑容虽然夸张,但却是她几个月里笑得最开怀的一次,最忘我的一次,可怜这笑声把院子里的阿安吓得哇哇直叫“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傻了!少爷快来救救少夫人!”。
心情会影响食物的味道,这话并非信手拈来,一道清蒸鲈鱼刚刚出锅,那鲜香的味道让一向淡定的白子夜都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嗅了嗅,多多吸入鱼香。
慕容忆心情怎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于是,大手一挥,今天加菜!
一为鳕鱼以二百两天价敲定交易;二为离盘下渔家阁又进一步;三为……当然是可爱的书呆子喽!
刀在慕容忆手中握,仿佛有了生命般,唰唰唰唰、当当当当……刀落在菜板发出极附有规律与动感的声响,洗、切、炒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她的双手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只要片刻的功夫,就能将人间美味呈现于你眼前。
慕容忆把猪油下锅,迅速地在锅底滑过一圈,葱姜蒜片爆香,然后放入切好的笋丝,大伙翻炒至五成熟,在放入木耳丝、香菇丝、青椒丝,全部投入锅中的同时,踮起炒锅,离炉火约莫尺高,待锅中的几样蔬菜都八成熟左右,再放入各式调料,最后在起锅时浇小勺热油。
很快,一道热气腾腾的素三丝便装盘端上了桌子。
白生生的笋丝,黑得木耳丝,暗红的香菇丝,再配着碧绿的青椒丝,颜色搭配鲜亮夺目,只这么看上一眼,就以勾起人的食欲。
阿安已经直勾勾地盯着饭菜咽口水了,他很像尝一尝,可看到白子夜的眼睛,只好继续咽口水,心里别提多委屈了,欺负他这个小孩子嘛!
慕容忆亲自为白子夜夹了一口送到他嘴边,不为别的,就为他能让她有一个如此好的心情。
白子夜微微一愣,眸子闪了闪,盛起笑意,他凝视着慕容忆,缓缓张口,慕容忆把菜送入他口中。他咀嚼了几下,爽口鲜香的味道顿时在口腔弥漫开来,笋丝的鲜嫩不必细说,木耳的嚼劲也是一大两点,更回味无穷的则是香菇丝的香浓,这种种的味道汇聚起来,简直让人爱不释口。
慕容忆以为白子夜会大赞一番,没想听到的确实从白子夜口中传来的叹气声。
“白子夜,怎么了?是不是不合口味?”她相信自己的烹饪技巧,他叹气难道因为其中一样食材他忌讳?不应该啊,这些菜她以往都清炒过。
正在慕容忆困惑之际,就听白子夜叹气道来。
“娘子,我想我这辈子只认你做的饭菜了,不然就是有被饿死的份。”
隔天清晨,慕容忆、白子夜、阿安早早起床,强子已经携鳕鱼在去往县城的路上了,他们三人赶着与强子到福海楼汇合。
慕容忆等人一路走出村引来不少男男女女的瞩目,多数为羡慕慕容忆的好运,第一次出海就能得到海龙王的眷恋将钱包赚的鼓鼓,这是多少经验老道的渔家人所不及的?事事都有正反两面,关注慕容忆的人们不乏鄙夷情愫,有钱怎么了?变瘦又怎么了?还不是头一号的丑女?瞧瞧她那张右脸,简直惨不忍睹!
慕容忆的耳边时不时传来刚刚路过或者距离不愿有些村妇的讥笑声,几个月前他们的挖苦点无非就是胖、矬、穷、丑、土、傻,现在却唯剩丑一点,她眉梢不由轻挑,她是不是该高兴呢?这群人虽然无知,但至少鉴证了她的不断进步。
她继续与白子夜闲聊,“白子夜,你只是单单一次绘画就能有一百两,墨大夫真真是个大方的好人,改名我做些小吃,你给墨大夫送去。”
这是慕容忆第一次夸赞墨影,别怪她现实,只因墨影这个冰块平时的行为和表情实在不讨喜。其实自墨影提议医治她的右脸时,她就明白墨影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若排除一些复杂不清的关系,他是个值得深交成为朋友的人。
虽然慕容忆不知“雪医”这个包含一半贬义的称号具体由何而来,但她可以肯定他本性并不坏,不然他学医的初衷是什么?闲来无聊打发时间?她认为至少他是因为心中有在乎的并且想要守护的人,可这些也不代表他是个好人。
好与坏不能局限定义,或许在墨影的眼里,不惜用一切代价甚至自己的生命帮助、救治朋友,但绝不会浪费一味草药给陌生人,那这样的他是重情义呢?还是冷血呢?
慕容忆说不清,便不会妄下定论。
最近她的思绪时不时会飘向墨影,并非她暗许芳心,而是她知道通过墨影很有可能恢复自己的容貌。
女为悦己者容。
为心爱人也罢,为自己也罢,哪个女子可以彻彻底底的不在乎面容的美丑?
她若接受一份爱恋,右脸必成为她心中无法跨越的沟坎,她不完全否定世间会有一个男子不在乎她美丑的可能性,但如果真有这个男子,她又怎么忍心不给予该男子最美好的汇报?
三人边走边聊。
白子夜听到慕容忆的言语后,哑然失笑,“娘子,我什么时候说百两是一次的酬劳了?”言下之意,她定论下的太早,“墨大夫暂时一共有五百七十六幅画需要我代笔,直到准确无误画完每一幅,才算完成任务,这一百两是我预支的。”
“哇,这个墨大夫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嘛。”身后的阿安小声的嘀咕,抱怨墨影的恶行。
慕容忆只知白子夜在说话,但说的什么她却没有听到,她看白子夜的薄唇一张一合,极为赏心悦目,可她的思绪早已飘远。
前世,做为追求完美的女人,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没能有过一个完整的家。
不管是傻气还是俗气,她只想遵循自己的内心。
那重活一次的现在呢?
慕容忆突然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少夫人!少夫人!县城到了,你怎么站着发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