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海楼出来后,慕容忆本在担心白子夜会有不悦,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她从未和他提及过一句,更不要说征询他的意见。其实此事非慕容忆故意为之,她觉得既是一家人,事情商量着来是应该的,但拉齐千瑞入伙真真是她突发奇想,豁然的领悟,只不过有意找他人入伙的想法她早就有,但人选是她在进福海楼时才想到的。
何况根据以往的经历,白子夜和齐千瑞之间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相处的那般融洽,没曾想白子夜竟然完全支持慕容忆,出乎了慕容忆的意料,但总归这是好事,在需要不到两个月她就可以正式接受渔家阁了。
随后,慕容忆到渔家阁,正好碰到花大娘一家三口,两人是无年龄界限的朋友,聊得愉快,花大娘为慕容忆高兴的同时,亦为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由慕容忆接手而欣慰,她相信慕容忆只会把渔家阁越办越红火。至于渔家阁的过户,大约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办理完毕。
进城的任务总算完成,慕容忆同白子夜、阿安到绸缎庄选布匹,除了白子夜和阿安需要的面料外,慕容忆为自己也选了两匹布料,现在家里她的衣服都极为不合身,不方面做事。
一共六匹布,慕容忆付清账,她临走前突然又选了一匹湖蓝色布匹,白子夜唇角微勾没多问,并且主动提出为慕容忆拿布匹。
“娘子,我来帮你拿。”白子夜又吩咐阿安,“阿安你也帮忙。”
“哦,好。”
没等慕容忆开口,手中的布匹已剩下湖蓝色的一匹,她看着白子夜渐佳的脸色,心里男人确实不该过于娇弱,便没再争着拿布匹。
直到六天后,六件崭新的衣服慕容忆亲手制成,白子夜满面笑容地试衣服。
“这里紧吗?要不我再改一下。”慕容忆为白子夜整理衣领,询问他衣服是否合身舒适。
白子夜微微一笑,“娘子,不用修改了,两件衣服都合身,我很喜欢。”他盯着慕容忆认真的眼眸,他浑身那种由心而发的舒畅轮谁都看得出。
他瞥了眼衣柜,不见那抹崭新的湖蓝色,眸子亮了亮,心底在期待,娘子是要给他惊喜吗?
是为了九天后的日子?
白子夜的唇角微微扬起,若有似虎的浅弧。
阿安够机灵,看出白子夜心情极佳,在白子夜试过衣服后,嚷嚷着也要试穿慕容忆亲手做得衣服,他能如此任意,必然察觉到白子夜的默许之意,不然就是借胆给他,他都不敢在白子夜面前随意蹦跶。
“好。”慕容忆点头应道,缝衣服的手艺是她和周慧现学现卖的,没想做出来的每件衣服效果都不错,她自然高兴。
阿安换好新衣,慕容忆走上前为阿安整理衣肩,她突然发现阿安的个子长高不少,不由莞尔一笑,在她眼里十一岁的阿安完完全全就是个孩子,亲眼鉴证阿安的成长,她由心而发的高兴,或许因为曾经亲情的缺憾,现在的她已把阿安当作弟弟照顾。
一个家里,有白子夜、有阿安,慕容忆觉得很充实,就算再累再幸苦也不觉得。
白子夜就坐在桌前,他看着慕容忆的一举一动,静静地注视,很安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有了这样的习惯,第一次与慕容忆相见的画面他仍记忆犹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灰头土脸、形象极为不堪的她有那样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眸。
白子夜眼中慕容忆的背影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他不禁心中一怔,顿感时间流失飞快,她的虎背熊腰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尽管依然有几分圆润,但现在的她已有属于少女的曲线。
他的薄唇紧抿一条线,苍白的脸色鲜少能在他脸上看到,他突然发现阿安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呆呆地看向某处,他不由顺阿安的目光寻去。
只见慕容忆的左脸引入眼帘,她专心地为阿安整理衣服,看不到了她的下坠双下巴,唯剩可人的圆圆脸蛋,黝黑的皮肤早已演变成了健康的麦色,皮肤紧致,没有任何疙瘩和痕迹,炯炯有神的眼睛尾角微微上挑,就算不笑,都有一种异域风情。
总之,把她放在任何人群中,她都是唯一的一个,拥有属于她独自的吸引力,白子夜相信,只需一眼,他就可以从千千万万的人海中第一个认出她、找到她。
“白子夜,你下午还去墨府?最近你赶画赶的太紧了,不如休息一天。”
慕容忆的声音传入耳朵,白子夜蓦然回神,他的注意力又落向慕容忆长有慎人肉瘤的右脸,他依然平静,不见一丝嫌恶,他目光怔怔,若有所思。
试问,自己的初衷……
“白子夜?白子夜?”
见白子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慕容忆走了过来,伸出手用手背试了试白子夜额头的温度,“哪里不舒服么?”
“娘子!”
白子夜倏地一把抓住放在他额头的慕容忆的手,目光紧锁慕容忆。
“恩?”慕容忆感到自己的手被死死攥住,微痛,她不解地看向白子夜,今天这是怎么了?力气也大得出奇。
“娘子……”白子夜开口又是一声低喃。
“?”
“还是胖些,手牵着才舒服。”
“……”
最近天气燥热,慕容忆做饭多些清热解火的菜式。
白子夜今天主动提出午饭帮忙,慕容忆见他心情极好便没决绝,他负责洗菜,她则负责切和炒,阿安当然识趣地躲得远远的,不打扰他们二人。
慕容忆把香蘑洗净、去蒂、焯水、切块,在蘑菇焯水时放入温水中少量土豆粉进行搅拌,这样可以去除木耳上细小的杂志和残留的沙粒,使木耳更加爽嫩。
她每每进厨房站在灶台前都格外认真,全身心地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白子夜的变化。
在厨房这样的油盐之地,白子夜简简单单的白衫,纤尘不染,唇角噙着浅弧,只感觉这样的世俗之地配不上他,可偏偏因为凝视面前这个女人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太多,让他浑身那股子仙劲始终摆脱不了淡淡的妖气。
他的容颜不曾改变,五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眉宇之间微微舒展开来,仿佛内敛的某种东西被蓦然释放,他的风采令天地景色黯然失色。
若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那世间上得多少女子皆甘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本书卷,只为他专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