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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白双煞

火,无处不在。石头着火了,泥土着火了,连天空的云也着火了。唐小乐站在唯一一块没着火的山峰之上,但那块山峰也被点燃。火势蔓延,山峰越变越矮,最终山峰被烧平,火苗窜到唐小乐脚底,瞬间将唐小乐点燃。

火苗覆盖全身,灼痛席卷而来。

唐小乐从梦中惊醒,后脑勺撞上石壁,整个人清醒了。他全身发烫,汗水打湿了衣服,倒真的像是被火烤过一般。他不禁咒骂道:“倒霉。”

他揉着头,看着前面的大路,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他叹口气道:“一千八百二十六天,今天是五年之约最后一天,唐思雨你个混球怎么还不回来?害得老子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愤恨的盯着手上带着的黑色戒指,很是生气的用另一只手去摘。他没摘下戒指,只感觉到戒指越来越紧,像是嵌入了肉中一般,他松开了手,道:“唐思雨你看看你给我的平安戒指。死赖着不走,怎么都拔不下来,还害得我做了五年的噩梦。每天都水深火热的,怎么办么?”

这五年他每晚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看着那不知从哪里来的火,一步步将周围所有的东西消灭个干净。泥土、树木、水、云、风,能点燃的不能点燃的全都点燃了,并且全烧了。直到今天烧完了最后一个山头,将他点燃,整个梦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火海。

他再度盯着手上的戒指。他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戒指是黑色的,不发光,是个赖皮,还让人做噩梦。说好的保平安呢?

这戒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又研究了好一阵子,也没发现什么。

看着晚霞初生,准备打道回府。他身后是刻着‘和平谷’的石墙,在五年前重新雕刻的,位置和原先的一样。他刚刚站起来,就见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小伙子跑了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兔子。

唐小乐见到兔子眼睛一亮,道:“小四,今天收获蛮大嘛。”

小四和唐小乐面对面站着,兔子在他们中央被小四举着。小四道:“老规矩,谁先抓到它,两条后腿就归谁。”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兔子,小四道:“三、二、一。”

他脱手,兔子下落。

唐小乐在听到‘一’的时候手已经动了,他冲着还在空中的兔子抓取。小四也动了,抓住唐小乐的手。这时兔子已然落地,飞快的向前跑去。唐小乐挣脱小四的手,向前冲去,眼见着兔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唐小乐弓腿跳跃。

不料,还没跳起的他被扯住衣角,硬生生的拉到地上趴着。小四笑道:“那两条腿是我的了。”踩着唐小乐的肩膀跳了出去。没过多久,小四如同唐小乐一样跳跃,唐小乐一脚飞踹在小四背上,直接让小四趴在了地上,头正好撞上了那兔子。

唐小乐拿着战利品,来到还趴在地上的小四的面前,捏着拳头道:“我赢了,后腿归我了,服不服?”

“归你,归你。”小四翻了个身,看着天空,“我愿赌服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都输呢?”

唐小乐笑道:“因为我比你大,做大哥的总是要比小弟厉害那么一点点。”

“好吧,既然大哥如此厉害,那就麻烦大哥把兔子给烤好吧,小弟我就在这里等着。”小四盯着唐小乐笑了。

“你猜我同不同意?”唐小乐坐了下来。

“不用猜我都知道你会同意。”小四坐在唐小乐的对面。

唐小乐一脸严肃的道:“恭喜你猜错了。”小四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看穿才甘心,气氛就此僵硬。唐小乐道:“老规矩,输掉的烤兔。”小四怒道:“我小四还没怕过谁,哼!”

两人摩拳擦掌,往手里吹口气,叫仙气。“嚯嚯嚯……”两人大叫着同时出右手,唐小乐出的是拳头,小四出的是剪刀。小四毫无争议的再次输掉,他垂头丧气道:“为什么输的总是我?”

落霞与火堆与两个人一起组成了一道风景线。

当太阳落下山去的时候,唐小乐和小四吃着兔肉回到了和平谷的村子里。刚到村子,一伙正在玩耍的六七岁小孩子一哄而散,叫道:“黑白双煞回来了!大家快逃!”他们还听到一些更小孩子的哭泣声。

唐小乐和小四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天晚上总是这种状况。他们走过的地方,那院门总是迅速而热烈的合上,砰砰砰响个不停。唐小乐盯着小四叫‘黑煞’,小四看着唐小乐叫‘白煞’,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黑白双煞最近两年才闻名于和平谷,因为两年前他们两个从一场争夺地盘的打斗中中认识,因为臭味相投成为了朋友。他们只干坏事不干好事,破坏力因为两人的结盟而得到了质的飞跃。

如果哪家人的东西丢了,不用猜就是他们搞的鬼,虽然严密防守人犬并用,但收效不大。如果哪家的孩子在哭,只要说一句‘黑白双煞来了’,那小孩的哭声会立马大上三倍,百试不爽。总之他们的口碑已经烂透了。

他们来到一栋房前,里面没有光。小四上前敲门,问:“有人在吗?”没有人回答。小四就蹲在围墙边上,唐小乐很默契的站在他身上往院里看去。果真没有光,也没有人。他双手抓着墙沿往上爬去,手脚并用间爬到了围墙之上站着。

忽然有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窜入唐小乐和小四的耳朵,“爬我的围墙好玩吧?”小四和唐小乐巡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手拿锄头的壮实汉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小四当机立断,撒腿就跑完全不顾还在围墙上的唐小乐。

“混蛋!”唐小乐看着远去的小四骂道。

那壮实的汉子脸色忽变,冷声道:“你想乘着我不在的时候,偷我家的东西对吗?”唐小乐理直气壮的道:“肯定的啊,难道你希望我选择你在的时候来?那就不叫偷了,叫抢了。”

那壮实汉子又道:“你还有理了嘿!”唐小乐哼了一声,道:“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进你家了,再见。”

那壮实汉子听到此处,愤怒了,他拿起手中的锄头就向前砸去。唐小乐避过,在围墙上奔跑起来,只听得‘砰砰砰’几声脆响,围墙被砸出几个窟窿。唐小乐跳下围墙,看到那几个洞,叹息道:“一堵墙被砸成这样了,好可惜。”

“唐小乐,我今天要让你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跑过几条街,唐小乐窜入了黑巷子后,那汉子便再也找不到了。那汉子只得回到家中,查看一番之后,发现家里的鹅少了一只,大叫道:“黑白双煞!老子和你们没完!”

听到那声狂叫,小四和唐小乐大笑起来。那鹅在旁边也跟着叫唤,似乎也挺高兴。唐小乐道:“咱们也来算算帐!刚刚你跑算个什么意思?”小四提起那子鹅,笑道:“为了这个。”

唐小乐摸出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忽然扔出去,从小四耳边飞过定到了他身后的柱子上。小四全身汗毛竖起,心惊胆战,万一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耳朵或者其他地方,那后果不堪设想,他的脸微微发白。

唐小乐从柱子上取下匕首,放回兜里,道:“我最讨厌临阵脱逃的人,这样的人做不了兄弟。五年前,我和姐姐遇到了一个杀手,他非常强大,我完全不是对手。那个时候我逃走过一次,我让姐姐独自一人面对那个杀手。我当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失去姐姐我会后悔一辈子,于是我拿着匕首杀向那个敌人。最终我亲手杀了那个人,那年我刚八岁。”他按住小四的肩膀道:“我们是兄弟吗?”

“是。”

小四心想:“我能说不是吗?五年前就杀过人的危险分子。”

唐小乐笑道:“好!放心,以后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即使你错了!你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和你共同面对。”

“太好了!”

小四心想:“一个免费的保镖,赚大发了。”

“那拉钩。”唐小乐提议。

小四不太情愿,道:“那是小孩子的把戏,我们都十几岁的人了,还来这套?”

“必须来。”

唐小乐和小四的小手指勾到了一起,拉拉扯扯间完成了一项庄严的仪式。“我承诺在兄弟遇到危险的时候坚决不逃走!我承诺在兄弟遇到麻烦的时候,不管对错,坚定的站在他旁边。”

小四心头发苦:“完了完了,以后不能逃了。”

两人数了一会儿天上的星星,聊了聊以后的人生,各自回到自己的窝休息。唐思雨离开后,唐小乐就没了亲人,一个人在和平谷里住着。小四有一个父亲,呆呆傻傻靠着小四的坑蒙拐骗吃饭。

唐小乐躺在床上,透过屋顶的口子又再度数起了天上的星星,他想念唐思雨了。他仿佛看到天上的星星变成了唐思语的笑脸,一直看着他。他自言自语道:“唐思雨,你在哪里呢?我忽然间想你了!快点回来吧……”

天上的脸越来越清晰,笑容越来越真实,唐思雨就漂浮在天空上,不说话就是笑。唐小乐直勾勾的盯着唐思雨的脸,不肯眨一眨眼睛,道:“你来看我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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