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有心为你记住岁月的流逝?连乔越自己都在点滴的时光中随波逐流,漫不经心。寂静无声的走廊上,乔越没有转身,她的头微微动了动向上抬起,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忍住,两行眼泪还是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乔越一直以为姐姐没有心,爸爸也总是说,我们家娃娃浑身细胞都是松的,然后摇摇头无可奈何。
娃娃是姐姐的小名,在南京的家里,姐姐出门前从来不会和家里任何人打招呼,她想什么时候出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家里,气得妈妈曾经吼道,你要知道家不是你的旅馆!
可是那个看着没心没肺的女生依旧我行我素,谁的话都是耳边的风过往的云,从不放在心上。妈妈再也不说什么了,她管不了。乔越甚至不知道这个平日散漫的姐姐如今又怎么会做着一份严谨的技术工作——制图。
乔越记忆中的姐姐永远是儿时那幅平淡的表情,几乎从不哭闹,只有那年当她提出要去日本,爸爸不同意收起了户口本不让她去办手续的时候,姐姐才第一次大哭了起来,情绪迸发,看得乔越目瞪口呆。
乔越静静地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沉默了几秒钟,她咬了下嘴唇,没有转身,抬起脚步向着走廊的尽头走了过去。
带上门,站在自己的小窗前,默默地看了看随着风轻轻飘动的云彩,乔越转身离开了窗台。打开衣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要带走,行李箱已经拿了出来,放在地上,一大堆行李还等着她收拾,肯定是要超重的,看来只有邮寄了。
乔越不知道从何下手,倒在小床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翻身而起从窗台下的书包里拿出了她的记事本,那里的最后一页插了一张苏剑的照片。乔越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张开心的笑脸,心里想着该怎么办呢,她吐了一口气,把记事本合上,两手叉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行李终于还是打了个特大的包裹从邮局寄了出去,剩下的硬挤硬塞也满满的装了一箱,临行前一天乔越去了趟研究室和大家道别,拍照留念,第二天和姐姐、裕哥哥从千岁机场出发前往东京。
住在迪斯尼乐园附近的饭店里,乔越想着很快就要看见苏剑了,说好了他要到虹桥机场接她的,她兴奋地拿起了面前的明信片刷刷刷写了几笔,姐姐他们在一边看了有趣,说着,马上就见面了,明信片没到人就到了还寄什么寄,写了什么,快拿过来看看。
乔越叫着,不给不给,反正都写了,我就是要寄,说完拿着明信片一溜烟的冲到前台寄了出去。
在迪斯尼乐园玩了整整一天,裕哥哥十分疲倦,乔越却兴致盎然,还要拉着姐姐一定要到东京市内转一转,她不想错过在东京的最后一个夜晚。
霓虹灯闪烁的高楼大厦,拥挤的街头,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这里比札幌要热许多,温暖湿润的空气里似乎开始飘起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成田国际机场的入口处,姐姐和裕哥哥帮乔越寄存了行李之后,只能送到这里了,乔越看着他们挥手道别,姐姐用日语说,阿越,好好的啊。
乔越嗯了一声,点点头,姐姐,你也好好的。姐姐向她挥了挥手,裕哥哥拉了拉姐姐的手臂,掉转头向后走去。
乔越转过身,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毫无防备的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她想抹去眼泪,身后又传来姐姐的声音,给姐姐打电话,别忘了。
静静地站立着沉默着,已经没有转回头的勇气,抬起的手停在下巴,眼泪滴落在手掌间,放了下来,乔越背对着姐姐点了点头,听到裕哥哥对姐姐说,行了,我们走吧。
短短的通道上没有一个过路的人,乔越抬起脚步向前走去,她头也不回,转过弯走入了另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