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云和玄光由着宁家的下人带到客房,荆子云却靠在□□沉静下来。
房中光线不足,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
玄光本以为荆子云来到房中,又会有什么话儿说出,只是他忽然没有声音,怪异道:“子云,睡了吗?”
玄光又喊了一声,见荆子云没有回应,只当他真的睡着了,摇摇头,也笑着躺到□□,很快,他也熟睡过去。
晚间的亡魂逃命,前先又一夜未眠,已经耗尽他身子里所有的体力。
荆子云却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却露出坚毅之色,玄光口中已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急忙坐立身子,从怀中拿起孟天危给他的那几张丝绸,静静的在灯下看了起来。
原先老吴一直让他学习的几本纸做书本,早在晚间逃命时被雨中淋烂。
自从老吴死后,在高坡那里到现在,两天时间不到,荆子云只觉得比他经历的比他所经历的一年还多。
可想而知,武林中的事情,对他冲击有多大,他早就忘记在家族里受到的屈辱,还有老吴死去的感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乱世中,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做出自己想做的事,不然一切都成空。
一夜无话,清晨,河面上露出淡淡的雾气,荆子云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他坐在凉亭一角,手里却捧着丝绸垂手细看。
荆子云看得很专注,连孟天危来到他身边,他一点也不知晓。
他只是对着图,在身体上指指点点,又又在胸口上摸来摸去。
孟天危原来温和的笑脸,已露出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仅仅一天时间,看荆子云的动作,对认穴,查穴极为准确,他不得不吃惊,急忙轻咳一声。
荆子云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见是孟天危,脸露笑容,欣然道:“大兄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孟天危却没有回他的话,伸手拿过他手中的丝绸,反问道:“你真的从来没有看这这些穴位图?”
荆子云乖巧道:“是啊,就是昨晚回房看了一个时辰。”
孟天危知道,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个时辰,或者说几个时辰,就能认清图上标着大多经脉穴位,悟性之高令人咋舌,此子不学武实在可惜了。
于是他又不动声色道:“那你说说这些穴位的注解。”
荆子云笑道:““这有何难。”
他垂头对着自己的胸前:“这是膻中、玉堂、紫宫……。”
荆子云一连说出几十处穴位,才又指回膻中穴:“膻中穴是在两乳连线之中点,经属任脉,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脉之会。气会膻中心包募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玉堂穴是……。”
孟天危静静的听着他在讲解,此时荆子云似乎在指点他人,他的脸色终于动容起来,急忙喊停。
他又看了看荆子云,点点头,道:“现在我所说的,你要用心记住。”
荆子云见他神色严肃,也点点头,专注着看着他。
孟天危道:“经脉穴位辩认,只是武学的基础,想要学会高深的武学,必须要引气入体,让丹田中留住气,在由内气演化成真气,贮存于丹田诸穴之中,再运用真气借助拳脚形成招式,那样才算初入武学,否刚即使是个人力气在大,也只能算是个莽夫。”
昨夜他也为荆子云思索良久,到现在心里还在犹豫,又皱眉道:“我与大哥所学的是武经奇书,你也听到过别人谈起,正常情况下,你已失去练武的年龄。”
荆子云上次也听他一番言词,很不服气,即便是现在孟天危说得如此郑重,他还是不服气,神色也表露出来,只是没有出言反驳。
孟天危如何不知他的心思,笑笑道:“武林中也有不受年龄局限的武学,但大多为魔门功法,不过魔门功法练成后大多都是绝情绝性之辈,武林正道中这类武学却又少之又少。”
荆子云似听明白了孟天危的话,脸色终于露出失望之色,眼中都变得红了起来。
孟天危忙抬手压下,低声道:“天下武学,深奥难明,就是现如今的几大宗师也不敢说了解透测,前日你说的话我也赞成,因为我和大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突然顿住话语,脸带悲意,叹道:“我和大哥就是因为学了不受年龄限制武学,才会一直被追杀,那天玄光小和尚说得很对,大哥为了这本奇书送了性命,想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荆子云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在追杀他,原来是因为这本书给他们带来的杀祸。
孟天危是相信缘法的,正如他刚刚所说的,小和尚说得对,他的意思只是想说玄光所说的缘纷。
当然,除了人与人的缘法,还有的就是一个人的心性,荆子云看似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可是骨子里有一股天生的傲气。
昨夜奸狗苟木辰逼问他时,荆子云明知会死,却也不会说出他的行踪,他本来就对荆子云印象很好,看到那一幕,让他更为感动。
孟天危当时心里就有一股冲动,想把这本武经送他,所以说人的造化本是虚幻缥缈,无从寻起。
他从怀中慢慢拿出武经奇书,只是正在这时,孟天危又急速的把手抽回,身后就传来宁苍青的声音:“孟兄,昨夜睡得可好?”
孟天危昨晚与宁苍青谈武论经,聊到深夜才罢,两人现在关系已很随意,这也说明二人都是魅力不凡之人。
孟天危只得转身,笑道:“宁兄真是说笑,你说有个尾巴整日跟在后面,那里能睡得好。”
宁苍青讶道:“我还以为孟兄要装到何时,明明昨晚就知道有船跟在后面,却一直装着不知,当真是胆识过人,宁某佩服。”
孟天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孟某人虽武法不是很高,但深知男儿立于世间,当不畏强横,除强惩恶,更不会给那宵小所吓倒。”
他此时气质却显得张狂之色,但又有股视死如归之感,男儿气概尽显体外。
宁苍青默默的注视他片刻,朗声道:“孟兄好胆色,宁某佩服。”
荆子云闻得孟天危的话,更是热血沸腾,看向他是眼神愈发的明亮,心想男儿立于世间,就要学大兄一般才活得有意义。
凉亭拐角处传来宁苍月的声音:“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