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的呢?”韩鸽就属于见者有份的类型,赶紧从凳子上滑下去,好奇的凑到赵怡身边。
赵怡笑着摸了摸小鸽子的头,“先给长辈们送,好不?”
“好。”韩鸽听话的点点头,跟着赵怡,向韩老太君走去。
“奶奶,这个最好看的‘万寿牡丹’是给您的。”赵怡有些腼腆道。
韩老太君故作惊讶:“哟,原来还有我的份啊!”
赵怡笑的乖巧伶俐,没首先送给老太君,她淡定给自己圆场:“孙媳知错了,奶奶就原谅我吧!”
“小丫头,就属你会说话,笑得甜!”韩老太君笑呵呵接过那只“万寿牡丹”,反反复复看得很仔细,“好针法,好手艺!”
“谢谢奶奶!”
七姑八姨都送了,小鸽子终于见赵怡手中还剩两个荷包,一只是翠色的,一只是水蓝色。
韩鸽刚想要那只水蓝色,不料大嫂此时却出手,将那水蓝荷包规规整整放在韩远的酒盅边上。
韩远正在假寐,韩老爷胸中憋气,看着二儿子的眼神有点情绪。
“三弟。”韩广叫了声韩鸽,示意韩鸽把韩远叫起来。
韩远醒来了,看了那荷包。
水蓝色荷包上绣一株白兰,和韩远折扇上的兰花极为相似,淡雅清丽,极为形象。
“多谢嫂子。”韩远张开眼便笑盈盈收了那荷包,转头冲赵怡恭敬笑道。
“远儿,”赵怡念了一声,欲言又止,“和你眼不?”
韩远道:“当然,嫂子的手艺已很好。”
“以后你的衣物,哪里需要缝缝补补,就给嫂子送来。”
“……”韩远弯起眼睛,笑着点头,心中怎么也不很踏实。
“以后什么,我们在家的日子也很短,你哪能给远儿缝补衣服?”韩广听着妻子不靠谱的许诺,觉得太虚伪。
赵怡这当儿狡黠一笑:“哎,也是,女人家都得随着男人走。”说罢,她看看自己相公,一露脸知足:“男人身边就该有个女人。身边有个女人,还能有人给缝补,做个小活儿,照顾着,总比一个人强。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应付得来这些琐碎!”
韩昆闻言,点点头。
果不出所料,韩远笑得更加恭敬:“大嫂教育得极是,但小弟的衣服破了就直接就扔了。”
赵怡听了韩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
“怡儿,你别理他,”韩昆说这话的时候也比较淡定了:“他没什么出息,娶媳妇也过不好日子。”
韩远充耳不闻,手中捏着那荷包,看着上面的兰花,目不转睛。
“远儿有点喝多了吧?回房休息吧!”韩夫人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叫韩远回避。
韩远捏了捏团太阳穴,伸了个懒腰,迷糊告辞,下桌。
于是韩家老少又恢复了和谐愉快的聊天氛围,韩昆称自己累了,便去了睡房,韩广赶紧去陪同,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伺候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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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天际,一轮明晃晃的圆月,凝光于水石,波光微影。
韩家后花园,池边有人侧身而做,刚刚说要去睡觉的人并没有那么安生。
“发愣?”
韩远回头,见大哥韩广正站他身后。
“大哥。”韩远笑,腾出地方给韩广,让他坐自己身边。
韩广落座,舒口气,很是享受这方寸宁静。
“这次回来,发现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韩广仰着头,没有看韩远。
“是吗?”韩远索性脱了鞋子,脚拨弄着池子中的清水:“年龄都大了,我总不能一成不变吧!”
“你有心事。”
“嗯?”
韩广嗤笑,冲弟弟邪笑道:“要是有好事,可不能瞒着大哥,不然太不够义气了!”
韩远笑得有点泄气:“哪里算是好事。”
见二弟不愿多说,韩广越来越好奇。兄弟俩静静坐了一会儿,韩广倏然将头转向韩远。
“你确实该找个媳妇了。”
“大哥,我还……”
“国子监的监生就不能娶妻生子了?”韩广打断韩远的话,这次舒气也不活脱:“有个孩子,爹娘才能安心,韩家也算是有个安稳的盼头。”
韩远闻言,笑了出来:“你有那么多孩子了,到时候给我一个就行了。”
韩广嗤鼻,眼神凶了下韩远,倏然正色道:“林家的事情,处理得妥善?”
“林家不低头也不行。”
“嗯。”
韩广无言,韩远心里明净得很。兄弟二人就这么默默看着池中清水,黑夜映的池水好像深不见底。
“韩远,我听爹说了,你和公主……”
“哥。”韩远缓缓阖上眼,打断了韩广,他却半晌无言。
“我知道你对公主……”
“我想娶公主,但是……”韩远话到嘴边,言语戛然而止。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娶公主的事情。”韩远道。
韩广更加不解,“纠结什么?”
“我怕她不愿意嫁给我。”
“啊?怎么会,听爹说,三公主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啊!”
看着彻底懵了的大哥,韩远淡然一笑,浅浅勾起的唇角挑出几分无奈。
“儿女情长的事情,我们韩家男人都不甚在行,你也别装什么行家了,有话直说好了。”韩广半眯起眼睛,掩住眼底少有的意味。
“大哥还记得我两年前跟你打探的事情吗?”
“两年前?”
韩广想起,上次他回到韩家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两年前,韩远刚进国子学,那天晚上,也是在这水池边,韩远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十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确定反派都被剿杀了没有?”
那时候十五岁的韩广刚进了兵部,宫廷政变那年,韩远九岁。那时候,韩昆还只是个巡抚,也就是这场政变让韩家的官途彻底飞黄腾达,韩昆成了参知政事,韩广继承了韩昆的位置,成了西南巡抚。
两年前的问题,成了韩远今日纠结的理由?
韩广道:“的确都已经死了,我不是说过了么?”
“哦。”韩远点头,旋即开口:“大哥,皇上将大司马手下的兵权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韩广苦苦一笑:“所以等哪天我疯了残了傻了,你也别见怪。”
“是不是我娶了公主,韩家就彻底安全了——你,嫂子,侄子们,爹娘,奶奶,还有韩鸽。”
“远儿……”韩广心中过意不去,但却又说不出话。
“我娶,但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我会让这个事情两全其美。大哥也不必过意不去,小弟是心甘情愿娶的。”
韩广依旧不敢确定韩远话中含义,迟疑问道:“韩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当真真心中意三公主?”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疑神疑鬼?”
韩广皱眉,闭嘴不再追问。韩远这小子,城府之深,让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