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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英雄的传说(四)

出了车厢门,吉米才发现自己那节被白斗篷称为贵宾间的车厢是深有缘故的。一进面前这扇车门,一股阴冷浓重的臭气立马涌进吉米的口鼻,弄得他直犯恶心,那味道就像被烧毁的旧皮货发出来的一样,吉米捂住口鼻,尽量不呼吸,挣扎着往里走。这节车厢像是行李厢,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吉米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发出臭气的地方。不过这里的确很乱,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由于刚才的震动而导致这些货物散乱在地上的,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开那个巨大的口袋,又经过几节装饰简朴的旧车厢后,他们这才来到了火车的动力室。无视门上的禁止标志,吉米就这样被扭开门的艾力克拉了进去,吉米一进门就感到了一股强温,就如同把他从空调旁拖出来扔到锅炉房里一样。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房间中央就有着一个巨大的锅炉,里面堆着的似乎是烧焦的炭块的东西,不过因为被烧得黑乎乎的,吉米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不过是那形状看上去像是特大号的煤炭。

“那是龙粪,一种一点就着且高温的燃料。”白斗篷一边下梯子一边说。

“难道龙不是传说中的动物吗?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吉米瞪大了眼睛叫道。

“这是当然,如果没它的话我们就是在车上备上一吨煤炭也不够来回一趟的。”

吉米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的,可是被艾力克从中打断。

“你们已经解决问题了吗?我可是觉着晃动还在继续啊。”

“既然你这么关心,那就不妨一起上来看看。”白斗篷说。

“那就这样吧!”艾力克很得意自己的目的达到,他向吉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来。

吉米和艾力克一上一下顺着梯子爬上去,还好白斗篷递给他们一人一双手套,由于离火炉太近了,铁制的梯子上早已烫得不能沾手,就算隔着厚实的手套,吉米也能感受到其上不小的温度在贴着皮肤往里流窜。艾力克抢先爬到顶,然后和白斗篷一起把吉米拉上来,吉米这才能见到隧道的全貌,比他隔着窗户看到的景象要更为壮观:这里整体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极长的圆形管道,透明的管道壁里密密麻麻地交错着许多股银色的细管,金色的光芒在里面倏忽而过,让吉米不禁想到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小的星尘碎屑带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列车两旁飞射而过,发出清脆的“簌簌”声音;吉米还注意到,有许多形态各异的团块依附在管壁上,它们也同样发着光芒,就像是嵌上了各种颜色的宝石一样灿烂绚丽。不过有几处裂缝被吉米的视线捕捉到,它们对这一和谐的美景造成了破坏,在吉米看来无疑是暴殄天物。

吉米放下心思,和白斗篷一起小心地向前移动,距离黑斗篷所在的车厢顶还有那么两节车厢的距离。吉米就觉察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他指着那些从他头顶上掠过的星尘问道:“白斗篷先生,为什么车顶上一点风都感受不到呢?”

“是因为用了魔法吧!”艾力克得意地说道,一边用手戳戳空气,指尖所及之处随即凹陷下去一处。

“最新型的风膜,这辆列车还没你想得那么古旧。”白斗篷说道,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显然已经对艾力克失去了耐性。

他们顺利来到车头,黑斗篷已经等在那里。

白斗篷对他说:“可以开始了。”

于是他们几个就留在后面,等待着看会发生些什么情况。

黑斗篷半跪在车厢上,如同虔诚的信徒默念了段吉米一点都听不懂的祷文,他把右手放在左眼上,左手交叉重叠于右眼,吉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左手开始浮现出文身,再绕到一旁看他的右手,也是如此。文身像一条黑色的丝带沿着手臂蜿蜒,起初很难分辨那是什么,缠绕在他肩膀和脖颈间的黑色印记正消失于领口的搭扣之下。无法知道他的文身到底有多大。

凑近一点看可以发现盘旋在他皮肤上的文身不只是简单的黑色印记,它就像深水里的藻类一样摇动着叶片,互相攀附起来。看上去似乎想在手背上画上一个椭圆,这令吉米感到挺新奇。他向艾力克投过去惊奇的目光,艾力克则把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努努嘴,吉米这才注意到手背上发生的变化: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手背不知何时就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样——像是一个横放的“8”,两处圆孔里出现了类似瞳孔的一黑一白两个球形。吉米凑近想细看,许久不动的黑斗篷在这时便有了动作,他将两只手缓缓放下,手面接触到车厢,一时间,从他手下向两边各喷流出了一大股像牛奶一般的白黑交融的粘稠液体,就像用双手把水龙头的出水口堵住了一样。吉米连忙后退,生怕弄湿了衣服。(吉米很清楚自己忘带换洗衣服,不过这也是在他上车之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的)有几滴溅到裤脚上,吉米慌忙用手揩拭,不过当他触碰到那些液体时,那触感就像摸在橡胶上一样,吉米甚至可以将它们轻松地捏住,然后放在车厢上,令人惊讶的是它们仿佛是活的一般,自己知道滚去队伍中,与伙伴合在一处。

“这是「调律」魔法,每当出现这种空间不稳定的情况时,我都会借助弟弟的力量。”白斗篷说。

一旁的艾力克似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反驳他的机会,他说:“我要是你的话,在我面前就没必要做这些无意义的掩饰了。”

白斗篷皱着眉头盯住艾力克,一脸愤怒又无奈的情绪交织在脸盘上,艾力克对此毫不理会的神态最终使他认输。

“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他无奈地摊开手掌说,“好吧,我承认这是魔具——欧利昂之血的力量,不过你们可不要给我到处去说。”他的眼神盯艾力克盯得特别紧。

吉米见气氛有些紧张,两人之间的形式像是点了导火线一样危急。

“什么是调律?”吉米的问题脱口而出,除了用这个问题来打岔,他真找不到什么能打破这紧张局面的方法。

“调律就是将事物的律动变得和谐一致,每种事物都有他自身生存发展的节奏,我们称其为‘律动’,当外界坏境变化时,势必会引起它们自身发展的改动和变化,如果变化过大就会偏离原有的发展轨道,甚至超出其本身的承受能力,进而走向崩坏。说得简单一点,就像是往天平轻的一头添上砝码让它平衡,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艾力克说。

“嗬,想不到你还懂得挺多。”白斗篷扬起眉毛,一脸不相信地说。

艾力克不理会白斗篷,他拍拍吉米的肩,示意他往四周看。吉米发现那液体越聚越多,就像有生命的一样,列车所到之处,液体立即覆满周围的空间壁,像是给它上了一层白漆。尽管在运动的列车上不容易查看情况,但向后看去,车身两侧的空间壁上全都盖满了那液体,在吉米看来如同驶过了一条纯白色的长廊。并且震动较一段时间之前的确减轻了许多,这是最让吉米感到神奇的地方。

黑斗篷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白斗篷连忙让他停止调律,调律消耗的魔力太大,如果不是他的弟弟体质特殊的话是没办法调律这么大的范围的。

“不要紧的哥哥,我还能坚持一会儿,我已经能看到出口了。”黑斗篷吃力地回应道,不过吉米看他那样子真不是没事。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来时不是好好的吗?”吉米问艾力克。

“你说空间震?最近经常发生,谁都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我经常往返于现世和艾尔达,所以我碰到这种情况比较频繁。”艾力克回答说。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两个世界的平衡不再,维系的天平将有所倾斜,肯定有某样事物的影响过大,甚至影响到了整个世界。”白斗篷看着不断输送魔力的弟弟忧心忡忡地说。

吉米本待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艾力克拦下,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没有多说。

艾力克说:“我觉得还是停手的好,再这样下去他的魔力会被耗尽的。”语气却是不带一点关心。

白斗篷拍拍弟弟的肩,黑斗篷这才将手挪开,他瘫坐在车顶上,极度的疲累使他的眼神看起来毫无光彩,手上的眼状纹样也逐渐褪去。吉米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水壶,他真后悔没把它也一起带过来。

“快看前面,我们的目的地快到了!”艾力克指着前方的白光叫道,一边拍着吉米的肩头。

“你们不如就呆在这里吧,车顶的视野很宽阔,对于初到的乘客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视角观看艾尔达的美景了。算是给你们的特殊服务吧!”白斗篷说。

吉米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像跳舞一样在血管里涌动,仿佛要冲破束缚蹦出体外,强烈地期待占据了他的大脑,产生出缺氧般的喜悦,他站在那,目光凝视前方,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仿佛在期待上帝允诺了的礼物一般。看着眼前逐渐接近的白光,他什么也没想,也什么也不能想,他的身心已经被对艾尔达这个神奇世界的憧憬占据,他预感到这次旅程会是场难忘的经历,比他能在现实里经历到的一切都来得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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