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说命运不存在?”
“它不就在这儿吗?和你身旁的空气一样!”
——北极星
“你的语速能再慢点吗?这么着急我没法把握关键。”瓦兰达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很淡定地说道。
“猫先生正有危险,你快去帮帮他!”吉米大声说道,不过似乎对正陶醉于酒精里的瓦兰达毫无影响。“快啊!酒什么时候喝都行!”
“我没有办法救他,我只是个占卜师,况且我不喜欢粗暴的战斗。”她举起杯子,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颓废地看着吉米,左手指向吉米身旁的堇。
“不过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它被捉走,”瓦兰达眨眨眼皮道,“我的妹妹堇比较擅长这种事,你倒可以让她帮助你,如果她本人有这个意愿的话。”
“恐怕……”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不愿意?”瓦兰达问。
“不是,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和布兹曼对抗,他是魔具“鹰眼”的持有者,任何和他视线相交的鸟类都可以作为他的武器,我的魔具影指只能在借助影子发动攻击,如果是黑夜还算有优势,但现在还是白天,除非把他引到深巷这种影子比较多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他并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停住,”瓦兰达说,“看来你的修行还不够,你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影指的力量。”
“对不起,姐姐。”堇垂下头去,发丝完全遮蔽了眼睛。
“拜托了,不管是谁都行,快救救猫先生吧。”吉米近乎哀求道。
“放弃吧,这是他早就定好的命运,现在赶过去已经晚了,”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桌上的水晶球上摸了一下。里面显示的正是那条巷道。吉米看到里面几乎挤满了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他们正把柴郡猫架起来,跟在布兹曼后面往巷外移动。
“他们还没走远!”吉米尖叫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真就是不明就里的人所说的话呢!”瓦兰达严肃地说道,一股愠怒霎时登上了面颊,“无谋的勇气只不过是鲁莽,算不得力量。”
“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的朋友被捉去吗?”吉米气愤地吼道,他本不想这样的。
“这是他的梦所预示的既定的命运,凭我不能改变得了,什么也不会的你更是这样!”
“你们都别吵了,”艾力克劝解道,“我坦白,“其实我在那个梦里看到了柴郡猫会被抓的事实,但是我没想到就在今天,深究起来我也有责任。”
吉米抬起满是泪花的双眼看了艾力克一眼,艾力克下意识地把视线撇到一边去,不过吉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朝向门外。
“屋子的大门已经被我封闭了,你除了回房间哪儿也去不了。”瓦兰达的声音在吉米耳后回响。
吉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短暂的沉默过后,艾力克首先开口。
“其实我们应该去帮他的,如果是战斗的话或许我能帮到一点忙。”他说。
瓦兰达摇摇头说:“我从你的梦境里看清了一切,你的能力还不够,这么早就透露你的身份会对未来造成很大的波动。”
“我们三人的梦你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是个片面的问法,因为尚且有人的梦还未结束。”
“我们不是都已经醒了吗?”艾力克极为惊讶,他没想到瓦兰达是这个回答。
“你这么觉得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瓦兰达用手指指水晶球,艾力克的视线刚一触及到她的手指,就像被电到了一般,僵立在原地。
“睁眼可不算梦醒的判断标准呢,你就在梦里好好体会吧!”
因为是深夜,街道上还很冷清,不过夜空倒是异常热闹,不少星星都趁此机会享受着属于它们的佳时。当月亮望向它身下的窗户时,可以看到桌子上的那截短蜡烛正无力地挥了挥它的帽缨,像是乏极了一般,未及候到人们的掌声,便匆匆地谢了幕,将这舞台让了出来。
月光接下了烛火的活儿,便迫不及待地拉出一张满载着光芒的帷幕,以至于每一粒灰尘在她倩影的拥裹下,俨然变成了颗颗亮闪闪的金星,在空中漂浮着、摇曳着。有那么几颗调皮的,在风的推搡下,晃晃悠悠地向着桌外飞去,但它们很快就发现,街道上仅有那么两个小点正向水星广场的方向移动着,似乎一点也没有打量它们的雅兴,于是星星们觉得自己的兴致被搅了,都嘟囔着嘴,乘着风儿的臂弯,藏进云里去了。
吉米一直在追胡尔坎人,一路上累得他气喘吁吁,直追到水星广场它才停下来。
“叽咕,”胡尔坎人在水星塔下叫了一声,然后跑进了塔。吉米顾不上想原因,也紧追了过去。
当吉米穿过大门的那一刻,他感觉他的身体像撞破了一层薄膜,他猛然想起来柴郡猫所说过的这里已经被封印起来的事实。
“胡尔坎,胡尔坎,等下,你有名字吗?有的话就请告诉我吧!”
胡尔坎人突然停下,像是根本不相信吉米会说出这种话的样子,盯着他有好一会儿,这才跳到吉米脚旁,在他脚下的石砖上用尖锐的爪子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字。
“Ha——Ke——Hake!”吉米拼读着那潦草的字迹,“原来你叫哈克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名字呢,那现在好了,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吉米伸出手去。
可遗憾的是,哈克只是哀伤地看了看他的手,而且那哀伤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目,使他看上去更加丑陋了。它颤颤地伸出去一点,像是害怕生人一样,未及碰触,又迅速地缩了回去,而把另一只手上的梦卵放到吉米的掌心,并且竖起它那瘦长的胳膊指指门,再指着塔顶。
吉米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惊讶地问道:“这怎么会在你那?”
哈克还是原地蹦跳着,用爪子指着水星塔。
“你是说——我们得上去?”吉米说。
它使劲地点点头,激动地往楼梯上跑去,吉米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一点儿也没怀疑,好像自己的内心很愿意相信它,貌似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六层……七层,终于到了,”吉米虽然跑得气喘吁吁,但他心里却很轻松,也许是精神上的负担消失了,因为他总觉得忘掉了什么令他烦恼的事,心情并不像开始那么阴郁。
“我已经等候多时了,吉米。”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
吉米抬起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站在一扇大门前朝他微笑,一脸友善。就连哈克也跑过去,倚在他的靴边。
“哦,可怜的哈克,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现在知道外面的危险了吧!”他说,“是您救了它吧,伟大的王哟!”
“不不,您搞错了,老爷爷,是猫先生救了它,不是我。”吉米连连摇头说,“而且……你还是叫我吉米吧。”
“柴郡猫的梦是‘预知梦’,它的梦早已结束。”
吉米一脸茫然,他想不出二者间有什么联系。
“看来您还没有取回记忆啊,或者说你的能力还不够。这也很正常,给你的试炼还未结束。不过你帮助了哈克的事实不会变,为此我得回报你的善意,跟我来吧。”说完,他转过身去,用手中的法杖柄碰了碰面前那扇厚重的石门,门便像受到命令一般缓缓打开了,于是吉米跟在老者后面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从外面陡然涌进来的晚风不禁让吉米有些瑟瑟发抖。
“我记得白天我来过这里,并没有看见这里有一扇门啊?”吉米疑惑地问道。
“我只为有必要的人开门。”老者微笑着说。
吉米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还没开朗到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交谈甚密的程度,况且这位老人说的话也和瓦兰达一样令人觉得生涩。
“冷了吧,我来生上火,”话音刚落,老者的法杖上便凭空燃起一个火球,绕着杖柄旋转着,它发出的热量像是给吉米披上了一条厚毯般,很快便抵消了来自晚风的寒意。
“真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他咳嗽了两声,“我叫北极星,是这座水星塔的守门人,同时也是星露公主的看守者。”
“北极星?这么说您是天上的星星吗?”
“正是如此,但现在不是了,我老了,再也飞不起来了,于是我落到地面,像人一样等待轮回重生的机会。”
吉米仰望天空,天空布满了成千上万颗闪烁的星星。一些星星是蓝白色或者黄色,另一些星星发红色和苹果绿。所有的星星都比现世的明亮,不过也许是星星对这个神奇国度的偏爱吧。
“我听妈妈说过——她说北极星是给迷途的人指引方向的星星,您不在天上的话,那岂不是很麻烦?”吉米热诚地问道。
“哦,好心的孩子,总替他人着想,”北极星笑着说,脸上流露出赞许的表情,“就像人类一样,年老的离开岗位,总会有年轻人去补上,我们星星也同样遵循这个法则。”
“那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这回事呢?”
“在你们的世界,星辰们宁愿烧尽自己的身躯也不会愿意降到人间去的,要说原因的话——就是污染得太严重了,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听了北极星的话,吉米想起了小时候随处可见的壮丽的星河,但现在就连清楚地看几颗星星也都是奢侈的事了。他感到有些失望,更觉得惭愧,一切都是人为,纠责不到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