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溪云的话,柳倩目光呆滞,直直地坐倒在椅子上,嘴里直念叨:“居然会是这样。”
温彬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柳倩的旁边,抓住她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同时给她传递给一个坚定的眼神。柳倩看着温彬,心里顿时暖暖的,也冲温彬微微一笑。
“小蔷怎么样了?”溪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一把抓住闵瑞,用乞求一般的眼神看着闵瑞。
闵瑞看了溪云一眼,良久的沉默。关于筱蔷的过往,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但是对于筱蔷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他的心里有一丝的异样。过了好半响,看着溪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说:“现在正在抢救,情况不明。”
溪云这次确确实实地听到闵瑞的话,就在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努力咬了咬牙,不让自己晕过去。在楚楼的搀扶下,她勉强稳住了身形,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眼神连一秒钟都不愿紧闭。
在所有人都受着煎熬,焦急等待的时候,似乎是上天得到了昭告,那个红灯终于变绿了,心情却变得更加的焦急,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郝玲走了出来,看着一群人半是乞求半是担忧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难受。
“郝姨,小蔷……小蔷怎么样了?”到了这个时候,闵瑞反而有些害怕听到结果,可是却又不得不问。他心都拧到了一块儿,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剧烈地疼痛也抵不过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
郝玲一本正经地说:“小蔷救活了,但是……”顿了顿,她轻轻闵瑞的肩膀,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闵瑞本来听到筱蔷安然的消息,心里喜不自胜,但是随后听到孩子没了,心疼不已。想来,从刚才到现在,他就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现在,他才想起,他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愿安愿安,本是愿他平安,可是如今,尚未见到却……这么想着,他感觉自己枉为人父,一滴泪悄然落下。
柳倩也是一阵眩晕,那是他们的孙子啊!温彬也是半抱式地扶住柳倩,安慰道:“小倩,没事的。小瑞他们还年轻,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这句话不止是在安慰柳倩,也是在安慰闵瑞。说话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闵瑞一眼。
看着众人的一众反应,郝玲有些不忍,但是作为一名医生,她不得不去陈述一些事实,而这个事实却是残忍的:“有件事情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们,虽然小蔷被救活了,但是她本人的求生意志非常的低,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得看的求生意志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剩下来的,闵瑞等人肯定都懂。
听完郝玲的话,溪云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死死地抓住楚楼的胳膊,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楚楼感觉自己手腕上火辣辣地疼,但是却没有那么表现出来,反而很温柔地安慰溪云说:“小云,没事的,一定要相信小蔷丫头。”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小蔷了吗?”闵瑞却是站不住了,焦急地问。
“谢谢你,郝姨。”
一群人走进加护病房,就看见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筱蔷,脸上带着沉重的绝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憔悴地几乎不成人形了。谁也无法相信,这个人在前一刻还与大家说说笑笑,即便是生气,但是也带着生气,此刻却死气沉沉。
晴雪和溪云终于控制不住地冲了上去,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模糊了她们的视线,本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变得更加红肿了。
“嫂子,你怎么睡着不醒啊?嫂子……”晴雪嘟着嘴,拉住筱蔷的手,言语中有些哽咽,似是在撒娇,那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可是筱蔷就好像在生气一般,没有理睬晴雪。晴雪的眼泪有越涌越大的趋势:“嫂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要不然怎么会不理我呢?”
到最后,晴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声音沙哑得听不出一丝的清脆,原本哭得很汹涌,也变成了低低地抽泣,眼眶溢不出眼泪来。
于此同时,溪云也哭得沙哑了,说了一句话:“小蔷,妈错了,妈后悔了。”就有些体力不支地晕倒了过去。楚楼扶着溪云在一旁的地方坐下,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嘴里低喃:“小云,我错了吗?”
柳倩半倚着在温彬的怀里,也在低低地抽泣,身子软软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筱蔷。
闵瑞从刚刚走进这间病房就显得异常地冷静,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这风平浪静的表现下,是撕心裂肺地疼痛,从未如此一般。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筱蔷,多看一眼,他的心疼痛就会加一分,直到已经失去了知觉。感觉大脑一阵晕厥,他咬着下嘴唇,嘴里溢出猩红的血,他才感觉到脑袋丝丝的清醒。
他看了一眼楚楼和溪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筱蔷是不是想要原谅他们两个,但是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太久会变成沉重的枷锁的。所以,此刻,他主动这么称呼,意味着他想让筱蔷宽释内心:“爸,你先带妈回去吧。”
楚楼惊讶地看着闵瑞,愣了好一会儿,才微笑地点了点头,抱起已经晕过去的溪云,跟屋子里的人道完别便离开了。
等着他们走了,闵瑞又转过头,对着温彬柳倩和晴雪说:“爸妈,小雪,你们也先回去吧,这里就由我来照应吧。”
晴雪张张嘴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深深地看了闵瑞一眼,带头离开了。温彬转身的那会儿,向闵瑞投射出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小瑞,要是丫头醒了就通知我们。”
闵瑞点头,看着床上的筱蔷,露出别人从未察觉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