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弟弟,到了上海。
到了都市的弟弟提泥兜、扛大包之后,幸运地做了保安,一千多块钱一月!
做了保安的弟弟以东方明珠为背景照了几张相片,然后在一迭迭钞票陪送下寄回了小村,让村人羡慕不已。
弟弟告诉我,看的书他包了,我们乡下没有的,上海都有,上海的书店大!
母亲的腿病又犯了,弟弟寄回几盒药,说是国产最好的药。
父亲喜欢吃烟,弟弟说,大前门老牌子,他按月寄回家。
于是,弟弟营造了一个美丽的光环,他成了小村人在外做事的标本。
“省着点花吧!”我打电话,“你也不容易。”
“嗤!我一月一千多块,够着呢!”电话那头充满豪气“现在上下班,公司都有车送。”
于是春节回家的弟弟,大包小包,亲戚朋友,都有礼物。于是,酒宴上的弟弟神采飞扬,从足球侃到了股票,在乡间的夜空和啤酒泡沫一起四散开去。
回去后的弟弟时常给我买书,我劝他也看看,他说忙着呢,新提了主管,兼后勤助理。“你看吧,我忙,一家出一个人物就够了!”
看书看多了的我眼有病了,县城的医生爱莫能助。我决定去上海,看眼外加看弟弟。
弟弟在火车站等我,很悠闲。指了那摩天大楼说:“第十七层,我办公室!”我抬头看,炫目!
回住地吧!弟弟带着我七拐八弯穿梭着,站到公交站牌下。
“哥,坐车吧!”
不打的?我和弟弟乘坐着并不崭新的公交车颠簸一个多小时,又七拐八弯到了一个村子。推开一扇吱吱作响的门,弟弟上海的寓所到了。
一张床,一个煤气灶,一桌,桌上一台黑白电视。弟弟向老板娘陪着笑脸,又拽过一张木板在仓库的房中铺好了一张床。弟媳做饭,还有两个表弟,也到了。
我们喝酒!和家中没有什么区别,一块多钱的啤酒,同样醉人,醉了的弟弟扯去领带:“哥,回家别说!”昏黄的灯泡,摇摇摆摆。
床头有书,又是为我买的。我笑不出,哭不出。他们将光环与梦想寄回家乡,却让泪水飘洒在异乡的夜间。
我躺在上海的木板上,听着弟弟醉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