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角胡同里死了一个老人,在胡同口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灵堂,昨晚做法事一直闹到凌晨四点多,害得老许一夜没有睡好,早晨起床的时候有些头痛。
老许走出胡同,看到灵堂已经拆了,心想,这群人办事效率挺高的。
突然,老许的目光什么东西钉在了地上,那是一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他看了看四周,只有远处有几个人在匆匆赶路,没人注意到这边。
他朝那张钞票走了过去。
正当他准备弯腰把那张钞票拣起来的时候,背后有人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许哥,上班啊!”
老许心里一惊,左脚稍微移动了一步,把那张钞票踩到了脚底下。
“小李啊,早啊!”老许回头和那人打了个招呼。
“楞在这儿干吗?一起走吧。”小李颇为热情。
老许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说道:“你先走,我打个电话。”
好容易看见小李的背影逐渐远去,老许移开左脚,迅速地弯腰拣起了那张钞票塞进衣兜。最后,他按了按衣兜,心满意足地朝车棚走去。
老许从车棚里推出了自行车,正要跨上去,突然想起听人说过,拣到的钱要赶快花掉,不然会触霉头,运气不好。
于是,老许推着自行车走到路边的小店边。
“老板,拿包烟。”他很大气地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百元大钞,扔在柜台上。
老板拿出一包烟递给老许,从柜台上拿起那张百元大钞,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半晌,老板把钞票还给老许,期期艾艾地说道:“麻烦你拿零钱好不好,大清早的,实在找不开。”
“零钱?”老许楞了。“没有!”他把烟还给老板,接过那张百元大钞,离开了小店。
老许骑上自行车,穿出胡同上了街。
他在街上一家卖早餐的铺子边停了下来,支好自行车,走进铺子里坐下。
“许哥,今儿个还是老花样吗?”老许长期在这家铺子吃早餐,伙计早就把他认熟了。
“行,动作快点啊,一会儿我该迟到了。”老许对伙计说道。“对了,多给我来个白水煮蛋。”
吃完早餐,老许又摸出了那张百元大钞付帐。谁知伙计只瞥了一眼,立马说道:“许哥,找不开,有零钱吗?”
老许心里有些起火,但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说道:“还真没零钱,你看看,真找不开吗。”
“真找不开。算了算了,你明早一块儿给得了。”伙计把再理会老许,忙活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老许十分郁闷地再次把那张百元大钞放回衣兜里,出门骑上车到了单位上。
上午杂七杂八的事儿挺多,等老许忙完手里的工作时,已经是午饭时间,楼下快餐店的小伙子准时送来了盒饭。
“今天中午我请客,你们谁都不用掏钱。”老许接过装着盒饭的袋子,很大方地对办公室的同事们宣布道。
“哟,许哥遇到什么好事了?”
“嘿嘿,怎么好让许哥请客呢!”
“许哥该不是拣了钱吧,呵呵!”
同事们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过来取走了自己的盒饭。
老许把钱递给送盒饭的小伙子,小伙子接过钱,很礼貌地说道:“谢谢,找补的零头一会就给你送上来。”
“不用了,我这里有零钱。老许,今天算我的,明天你再请大家得了。”办公室的头儿喊住了小伙子,递给他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然后从小伙子手里拿回了那张百元大钞,还给了老许。
吃完盒饭,老许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张钞票仔细看了起来,这张钱怎么就用不出去呢?该不会是假钞票吧!老许心里想着。
于是,他走到会计小余的办公桌前,把那张钞票递给小余,说:“你帮我验验这钱,我摸着手感怎么不大对头。”
小余接过钱,把钱对着窗口看了一眼,再用手指摁了摁,说道:“应该没问题。”一边说一边把那张钞票塞进了验钞机里。
老许从小余手里拿回钞票,放回衣兜里,再用手按了按衣兜。现在他放心了,这钱是真的。
下班后,老许瞪着自行着往家里赶。
车子骑到一个巷口时,巷子突然冲出来一个光头小伙儿,老许躲让不及,自行车头偏了偏,车把最终还是挂住了光头小伙儿的T恤。
“劈啪——”两人一车全摔到了地上。
“老家伙,你骑车没长眼睛啊。”光头小伙儿敏捷地爬了起来,对着老许破口大骂。
老许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试着扭了扭腰,还好,没伤着。
“老子的T恤给挂坏了,妈的,老子昨天才花了一百块买的,你说怎么办吧。”光头小伙儿揪住老许的衣领,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吼道。
“你放手,我赔你就是了。”老许伸手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百元大钞,递给光头小伙儿。
就在老许刚松开手,光头小伙儿还没有捏稳那张钞票的时候,巷子里突然卷过来一阵风,钱一下就被刮走了。
光头小伙儿松开了老许的衣领,跟着钱追了过去。
“砰——”一辆卡车刹车不及,把马路中央的光头小伙儿撞得飞了起来,他的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刚拣起来的百元大钞。
看来拣了钱果然会触霉头,老许摇了摇头,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赶紧推着车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老许在都市晨报社会新闻版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一条很有意思的新闻:
昨日傍晚,八角巷附近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卡车撞上了一个突然冲到路中央的行人,该行人当场死亡。据现场目击者声称,死者当时是从路边跑到公路中央拣起一张冥钞之后,随即被车撞上的。
贾辉发了,带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衣锦还乡了。
贾辉能混到今天这份儿上也不容易,他摆过地摊、卖过假药,小打小闹地弄了好几年,却始终没有什么起色。
直到两年前,贾辉离开了镇上,据说是去了城里找大钱。正当镇上的人快把贾辉忘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回来了,衣着光鲜、美女相伴。
贾辉回来后没有几天,就在镇郊买下了一块地,修了一栋两层小楼。小楼落成后半个月,满面春风的贾辉就带着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搬了进去。当天,他在家里大宴宾客,出席的都是周围的邻居和亲朋好友。
认识贾辉的人都说,那一天是贾辉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
可惜没过多久,大伙儿就发现贾辉失去了那天的风光。他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消瘦,而且完全没了精神头,走在路上总是焉不拉唧的。
奇怪的是,贾辉身边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却愈发的水灵了,相熟的朋友遇见两人,几乎无一例外地会和贾辉开一些暧昧的玩笑。
贾辉听到这样的玩笑,总是摇摇头,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天,贾辉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曾虎在茶馆里喝茶。曾虎抿了一口茶,对着形销骨立的贾辉苦口婆心地劝道:“老贾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有些事啊,偶尔做做就行,可千万别当饭吃啊。”
贾辉一听这话,心里憋了多日的邪火一下就窜上了头顶,他对着曾虎吼道:“你胡说个屁。”
曾虎被贾辉吼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生气地对贾辉说道:“你小子别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修了个凶宅不说,还领只狐狸精进屋。你再不想办法,我看你还能蹦达几天。”
听了曾虎的话,贾辉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贾辉顶多当作是一句玩笑话,不会太在意。但现在这句话从曾虎嘴里说出来,分量就大不一样了,因为曾虎的母亲是村里有名的神婆,据说很有些道行。
第二天一大早,贾辉悄悄地去了曾虎家。曾虎的母亲端坐在堂屋里,接过贾辉递上来的红包之后,就把贾辉带进了里屋。
曾虎的母亲取出一张黄裱纸画的符和一面很旧的镜子,之后装模做样地对着符纸和镜子作了一阵法。
最后,她把符纸和镜子递给贾辉,然后告诉贾辉,只要把符纸贴在大门顶上,就能够镇住凶宅;镜子则挂在正对床头的墙上,可以让狐狸精作不了祟。
贾辉接过符纸和镜子后,心不在焉地放进兜里,却迟迟不肯离去。于是曾虎的母亲就问他还有什么事儿,贾辉定定地望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嘴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狐狸精晚上睡觉的时候鼾声小一点儿?”
妈妈生前答应过我,要送我宠物,但一直到她去世,这承诺都没有兑现。
爸爸带了新妈妈回家,新妈妈很漂亮,她最爱穿丝绸衣服。新妈妈对我很好,她总是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边对爸爸说,我是个乖孩子。
不过,我很讨厌新妈妈的笑容,那笑容很假,假得像电视里的那些阿姨。
我过生日那天,新妈妈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说我要宠物。她问我要什么宠物,我说我要茧,满满一屋子的茧。
新妈妈皱了皱眉头,她问我为什么要茧。我说,茧可以抽丝,茧上抽的丝可以做很软很软的丝绸,我喜欢丝绸。
新妈妈最终什么礼物也没有给我买,也许她和妈妈一样,总是会把答应我的事情忘掉。
夜里,我梦见妈妈了。
妈妈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屋子里,她把我带到圆屋子里,对我说:“妈妈的家,就是娃娃的茧。以后,如果有谁欺负了你,你就躲到妈妈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