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第二天偷偷去学校瞧瞧,那人长什么样。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姐姐出事了。”洛晨晨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
“在我小时候,姐姐就告诉我,睡觉前千万不要看那个窗口。”说到这里,洛晨晨伸手指了指木床对面的窗子,月光下,窗棂映照出一种诡异的惨白。
“姐姐说,山里有一种叫山魍的怪物,它会在晚上幻化成人形,趴在窗口上,谁家的小孩子看到了它,山魍就会在他睡熟后把他抓走。”
“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地往那窗口望了一眼。我真的看到了山魍,它幻化成一张男人的脸,死死的盯着我。”洛晨晨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侯宇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把洛晨晨搂得更紧。
“我吓坏了,赶紧告诉姐姐。姐姐望向窗口,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叫我别害怕,可我怕得要死,一直躲在姐姐怀里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才沉沉睡去。”洛晨晨的胸口十分急促地起伏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晚上。
“别说了!我们睡觉吧。”侯宇劝道。
“不,我要说完。是我害死了姐姐,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今天我好容易有勇气说出来,你让我说完吧。”洛晨晨坚持着。
“好!你说吧,我听着。”侯宇见洛晨晨的情绪有些激动,只好答应让她继续讲完。
“第二天早晨,当我醒过来时,只剩下我一个人躺着在床上,姐姐不见了!”洛晨晨的肩头耸动着,发出了低声的啜泣。
“我走到堂屋,看见村里的人在门前围了一大圈。我问他们,我姐姐呢?村里人都不说话。后来我才知道,我姐姐死了!当天他们就把我姐姐的尸体送出去火化了,第二天就出殡埋了。”
“我姐姐就这样死了!我姐姐就这样死了!”洛晨晨用冰冷的口吻麻木地重复着。
侯宇心里大骇,抱住洛晨晨的肩头使劲摇晃,洛晨晨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双眼无神地望着侯宇。接着,她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我、看、见、了、山、魍!”
侯宇帮洛晨晨掖了掖被子,哄了半天,她终于睡着了。一丝疲倦袭来,侯宇看了看腕上的夜光表,已经是深夜1点多了。
侯宇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睡觉前不要往窗口看。他有意无意地向窗口望了一眼,他的头皮猛地炸了!
他真的看到一张脸!那是洛晓晓的脸!这张脸毫无表情的出现在窗口,双眼没有一点神采,却死死地盯着侯宇。
洛晓晓原本就是死人!侯宇心里一个激灵。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是不应该再出现的!
难道真的有山魍!这张洛晓晓的脸只是山魍幻化而成的!侯宇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他悄悄伸出手去,握住身旁洛晨晨的手。洛晨晨的手温暖而柔软,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侯宇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把眼光从那张脸上移开,看了看洛晨晨,他害怕惊醒了她,他不想她再重复一次曾经经历过的恐惧。
洛晨晨睡得很熟。
侯宇再次望向窗口,窗口上什么也没有。
那张脸不见了!
侯宇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他要去屋外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怪。
灯,突然亮了!侯宇一下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猛然闭上了眼睛。
“你在干嘛?”
侯宇睁开眼睛,看见洛晨晨站在自己身边。
“我听到堂屋里有动静,起来看看。”侯宇没敢对洛晨晨说实话,害怕吓着她。
“没人啊,你听到的动静说不定是老鼠,睡觉吧。”洛晨晨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一夜,侯宇也感觉有些疲倦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堂房大门,确认已经关好后,回到了右偏屋里。
不过,他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除,根本不敢就此沉睡。他睡眼朦胧地望着窗户,竖起耳朵听着堂屋的动静,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渐渐地睡着。
“侯宇!侯宇!”迷迷糊糊中,侯宇听到有个女人在叫自己,那声音是从堂屋里传来的,似乎有些熟悉。
他慢腾腾地从床上起身,脚步漂浮地走出屋子。堂屋里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面孔看不太清楚,但从身形上勉强可以分辨出是在草莓地里和自己说话的女人。那女人向侯宇招了招手,侯宇便身不由己地朝她走了过去。他跟着那个女人走出了大门,缓缓地走上小路,向草莓地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突然窜了出来,猛地抱着那女人,那女人奋力挣扎着回过头来。月光下,侯宇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孔!
是洛晓晓!她望向侯宇的眼神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那一刻,侯宇完全忘记了洛晓晓已经死去十年,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猛地朝着黑影扑了过去……
“侯宇!侯宇!醒醒,快醒醒!”洛晨晨焦急地叫声把侯宇从睡梦里吵醒。侯宇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被一缕阳光刺得赶紧闭上。适应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蓝天白云。
“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你怎么会睡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侯宇睡在草莓地里,紧紧地抱着洛晓晓的墓碑。
第二天夜里,洛家老屋,侯宇穿过堂屋,走进右偏屋。
右偏屋的床上躺着两个姑娘,小的那个姑娘正伏在大的姑娘怀里嘤嘤抽泣。侯宇走近了些,看清了她们的面容,这两个姑娘是洛家姐妹俩。
终于,洛晨晨哭累了,靠在姐姐怀里睡着了。洛晓晓突然转头对侯宇笑了笑,那笑容显得很突兀,眼神里却分明流露出无助与绝望。
侯宇突然觉得心里一痛。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在黑暗的屋子里飘荡,仿佛带着一丝阴郁和恐怖。
洛晓晓转过头,向发出声音的窗户望去,表情十分不安。然后,她起身下床,向堂屋走去。
侯宇见她要撞上自己,赶忙侧身闪躲,却没有躲开。洛晓晓没有撞到侯宇,她从侯宇身体里穿了过去。侯宇心里奇怪之极,转身看着洛晓晓的背影,楞在当场。
洛晓晓跨进堂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窗户,侯宇也忍不住望了一眼,可是窗户上什么都没有。
侯宇跟在洛晓晓背后进了堂屋。只见洛晓晓打开了堂屋的灯,在角落里拣起一把雪亮的柴刀。她走到大门前,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侯宇急忙跟了出去。
洛晓晓返身掩上大门,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屋外的窗户前。地上,清晰地印着一行奇怪的脚印!那留下脚印的东西趾甲似乎十分尖利,深深地插进土里,留下了一个个锥形的小洞。
洛晓晓的神情变得慌乱和害怕,她匆匆地回到大门前,从打开的大门走进堂屋。她关上大门,顺手把柴刀放在堂屋的桌上,然后关了灯,走回她和洛晨晨睡觉的右偏屋。屋里,洛晨晨安稳地躺在床上,睡姿和先前一模一样。
侯宇觉得心里慌慌的,他仿佛在看着一场无声的默剧,剧情的发展,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他为洛家两姐妹的遭遇提心吊胆,他知道,危险已经悄悄地逼近了她们,可偏偏又帮不上忙。
侯宇看着洛晓晓也睡熟后,就又走到了堂屋里。堂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静悄悄的。他刚松了口气,突然……
左偏屋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边闪了出来。那身影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柴刀。
侯宇的心一下就被抓紧了,他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看着那身影。那身影似乎是一个人,可是它的脸上五官皱成了一团,长满了长毛。
难道是传说中的山魍!但奇怪的是,它穿着人类的衣物?
突然,它向侯宇站立的方向望过来。它的眼神阴沉而邪恶,侯宇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心底往上冒。
它把柴刀别在腰间,潜进洛家两姐妹睡觉的屋里,走到床前,紧盯着沉睡中的洛家姐妹。
侯宇心里大急,他冲上前去,伸手想推醒洛家姐妹,他一把推了个空,根本就触摸不到洛家姐妹的身体。他看到那怪物嘴角邪恶的笑容里又多了几分淫亵,给它的脸平添了几分凶险。
那怪物拔出别在腰间的柴刀,另一只手敏捷地拖起洛晓晓身上的被子,猛地蒙住了她的头。然后它举起柴刀,隔着被子用刀柄狠狠地敲在了洛晓晓的头上。
洛晓晓几乎没有挣扎,在发出一声闷哼后就没有了动静。洛晨晨翻了个身,依然熟睡着,全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
那怪物把柴刀别回腰间,掀开了蒙住洛晓晓的被子。它轻手轻脚地把洛晓晓从床上抱了起来,穿过堂屋走进左偏屋,把晓晓放在了屋里的大床上。
它取下腰间的柴刀,顺手放到靠窗的桌子上。紧接着,它扒光了洛晓晓的衣物,又开始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侯宇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致!他一次次试着扑过去拉开它,却一次次扑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在眼前上演,如果眼中的怒火可以烧死那邪恶的东西,他早已不知道烧死它多少次了。
那怪物已经脱光了自己的衣物,它的全身竟然也长满了令人恶心的长毛。它象一匹恶狼般扑到了洛晓晓身上……
侯宇的泪水夺眶而出,世间最丑陋的一幕就浮现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力阻止。他的心在滴血,他不愿意再看到这令人发指的一幕,转身冲出了屋子,一口气跑到草莓地里,回头望着洛家老屋,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邪恶的东西走出了洛家老屋,肩上扛着昏迷的洛晓晓。它走到草莓地里,丢下洛晓晓,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侯宇冲到洛晓晓身边,想要扶起她,可惜依然扶了个空。洛晓晓的脸上满是血污,全身****,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他蹲在洛晓晓身旁抱头痛哭,恨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突然,洛晓晓睁开了眼睛。她望着侯宇,目光里夹杂着无助与绝望、凄凉与无奈!
侯宇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誓:晓晓,不管它是人还是怪物,我一定要抓到它!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洛晓晓仿佛听到了侯宇的誓言,脸上的表情逐渐平和,缓缓地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