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周周一,烈日当空。修原课间操后的小会上,德育处的女主任就近期某所学校内所发生的校园暴力事件讲话。
“相信同学们私底下也有听闻本市某学校所发生的事件,甚至交谈、议论。无论如何,对于校园暴力,我们要坚决抵制这种行为。如果身边出现类似的排斥冷暴力,斗殴等不良行为,不要私底下议论或者传播谣言,要及时向老师或家长反映……”
站在蔺雅前面的步悔趁着老师不注意,身体向后微倾,小声道:“雅雅,我听说那个学校被被欺凌的是个女生,而且被毁容了,施暴的也是女生。”
“嘘,老师。”蔺雅把步悔身体扶正。
从老师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步悔突然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蔺雅及时扶住让她稳下来。毕竟课间操的时间在第二节课下课,偶尔有学生没吃早餐而会出现这种站不稳的情况。
德育处主任的讲话还在继续。
“……同时学校一直都反对校内拉帮结派以及男女生交往过密现象。在此,重申,对于这类现象,学校严惩不贷。也希望同学们洁身自爱,散会。”
散会之后步悔就急不可耐的凑过来蔺雅这里。“雅雅,我觉得我们学校应该没有那种暴力事件,你觉得呢?”
蔺雅沉默了一会,“只要水流动,就一定会带来其他东西,或好,或坏。”
“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的意思。”言毕,蔺雅余光扫去别处。
“步悔,夏兰灵今天不舒服?”
“不知道,我没注意,怎么了?”
“没什么,她好像没下来课间操……”蔺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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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校长办公室里]外貌二十来岁的女人捧着茶杯倚靠在书架边上。
秘书敲门后推门而入,“小姐,相小少爷已经安排去扫学校了。没有公布是少爷,以最普通的身份入职。”
“嗯……他这么快就同意了?”
“一开始不愿意,还嚷着要见您。按照您说的,他不愿意您一星期就不回去,七天愿意扫多少天就回多少天,最后还是肯了。”
女人走到办公桌前把茶杯放下,“谨千呢,去公司了吗?”
“去了,叶小少爷很聪明,上手很快,业务上的交接得十分顺利。”
“嗯。”见秘书站着还没离开,
“还有事?”她问。
“德育处吴主任在门外想要见您。”
“什么事?”
“反映学校的一些现象。”
她抬头看秘书,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就一起去看看地扫得怎么样。”
[综合楼]一楼左侧走廊最前端有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在扫地,五楼右侧走廊最后端上,两位一高一矮的女士往前边走边聊,其中较高的一位女士身后跟着一女秘书。
“校长,一直以来各学校里面男女生交往过密,冷热暴力等的现象都是难题,修原也无可幸免,同样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相较矮的女性说。
“十五到十八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说成熟也有幼稚,说幼稚却趋于成熟。吴主任想必是有想法了。”较高的女性似笑非笑。
“校长,就男女交往过密问题,我建议男女生平时之间就要保持一到两米的距离。少于这距离,给予相应处罚。”
“这些将要成年的孩子,问题的确不少。这个建议……保持距离短时间会有成效,但是,时间一长弊端就出来了,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男孩和女孩,都各自有性别上的好,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和异性接触。对于交往过密这种现象,见到就抓,再给予批评教育。限制,有时会适得其反。学校的立场不是不管,会管,而且也一定要管,只是学校不出强制措施。孩子们也是需要被尊重的。让老师们多些耐心给予开导教育,越是急,事情越难解决。就这次别校的暴力事件,上面也下发了文件到各校,共同抵制校园暴力。吴主任也要狠抓落实。”
“明白,校长。”
“这地扫得也是勉强。那么,辛苦吴主任了,我还有事,先走。”言毕,女性微微一笑,领着秘书走远。
“扫地?”吴主任不明所以,从谈话开始校长就专注的谈论,并没有分神看别的地方。再环视一周,发现一楼拿着扫把和垃圾铲准备去倒垃圾的相理承。
吴主任连忙喝住,“扫地的,等一下!”
相理承转过身,抬头往上看,放下扫把,疑惑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等我一下。”说完吴主任连忙下楼。
吴主任走到一半时认为自己作为一个主任这样火急火燎的失态了,因而后半段路不忙不急地慢慢走着,直到来到相理承面前。
“年轻人,今天新来的?”
“……是。”相理承看着这中年女性,不明所以。
“来应聘扫地?”
“……准确的说是被安排来扫地。”
吴主任则认为两句话没什么区别,觉得是年轻人要面子。“噢,我是学校德育处的吴主任。”
相理承点点头,“吴主任。”
“你叫什么?”吴主任心有不悦,认为面前的人轻狂,却没有表现出来。
“……吴主任,我还有别的地方要扫,没有时间闲聊,失陪了。”说罢,相理承转身欲走。
“诶,年轻人等下,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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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半,相理承下班,杨管家派车将其接回别墅。
“少爷,欢迎回来,夫人也在家。”
“是吗?谨千呢?”
“叶少爷比较忙,中午不回来吃饭,稍后会有人送午饭过去。”
“夫人在哪?”
“您的衣帽间里。”
“好,谢谢杨叔。”
[相理承的衣帽间]衣帽间内的地面呈梯级状,共三大层,每层两边有镶入墙的摆物架,中间则是小圆形带抽屉的玻璃桌。
相理承推门见自己母亲在最后一层看着一件件按色系整齐摆放的各款衣服。
“母亲这样有空?”相理承在衣帽间入口处的沙发坐下
“今天一上午,什么感觉。”女性着白衬衫且松开最顶上两颗纽扣,缓缓转过身,朝门口走来。
“犯困,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被催着起来。”
“我以为你还会有别的想说,既然没有那……”
相理承犹豫了一会,“……有!为什么谨千去了公司接手业务,而我只是去学校扫地!”相理承略生气地站起来。
“你觉得自己能力够了吗?”
“为什么不够,我和谨千都是工商管理专业博士毕业,同样深造了两年,有一年的实践经验。”
“这些我都知道,我问的是你的心,能力够了吗?”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是对谨千那么好,明明我才是你儿子!”
女性低笑“儿子?这个时候倒想起有这一层关系了?现在就是要收起这一层关系,我就是想让你在外面什么都没有。”
“在外面……既然这样,在家你还是我母亲,之前答应的许诺这周就开始兑现了是吗?”
“嗯。”
“那,儿子想吃妈妈做的饭。”
“可以……只要你吃得下。”
老教授自己推着轮子来到相理承的衣帽间门外,“你不用瞒我,我知道母亲在这,我在监控那里看见母亲十五分钟之前走进这里。”
相理承听到声音,迟疑的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杨管家和一位坐轮椅的老人。“母亲?谁的母亲?”他问。
门外人没有回答,倒是被喊母亲的女性开了口。“不是快吃饭了吗?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老人迟疑道:“我在饭厅等了许久……迟迟未见您……就……”
“先去饭厅,我等下就来。”继而女性眼神示意杨管家推老人下楼。
相理承略受打击,僵在一旁。
“按理说,他与你奶奶同辈,你该叫舅公或是舅姥爷,我常年叫错,一直称他九伯。
人老了,病也出来了,渐渐分不清人,我与你太奶奶有几分相似,错认了人罢了。”停顿,看着相理承缓和的脸色,又道“见到他,无论他应不应,你也得叫一声称呼,我们家的亲戚本就不多。明白?”
“嗯……”
“要吃我做的饭就等半小时,下去饭厅等。”
相理承走到饭厅,看见坐着轮椅候在桌子旁的老人。
“舅公。”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半小时后,围着与职业装不相称围裙的女性端上最简单加葱的蛋炒饭。相理承脸上出现质疑之色,准确的说从自己母亲进去厨房开始就偷偷在门外看着,最后能端出这样一碟蛋炒饭,相理承感觉是低估了自己母亲。
“我下厨的时候极少,饭做了,吃不吃,自己想。”程遥歌看了看手表,边解开围裙边走出饭厅,往楼上走。
不一会儿,钟允禾被佣人领着进客厅等待,又过了一会,程遥歌换了另一套西装下楼,匆匆往门外去。两人一同离开。
相理承端着炒饭无从下手。
“我要出去花园那里,这里不好玩。”杨管家回答好,叫来一个女佣推老教授去花园。
一声巨响,是铁具摔落地面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出。
相理承和杨管家迅速进了厨房。锅掉在地上,里面剩余的炒饭都洒在地上,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一旁面带怒色,另一旁站着佣人和厨师。
“发生什么事了?”杨管家问。
“婆婆硬是要把锅弄干净,就……”
老婆婆用拐杖敲打地面,“一直以来小姐碰过的东西都是我来收拾的!有什么不对!”
“把地面弄干净,锅留给婆婆洗。”
杨管家和相理承走出厨房,相理承忍不住问,“这婆婆是谁?我回来那天就在楼梯遇见过。”
“婆婆从夫人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夫人的起居,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更加没有子女。因此夫人许诺为她养老直至终老,所以婆婆住在这里了。少爷刚回来,不知道是正常的。吃饭吧。”
相理承坐回餐桌位置,一勺的炒饭嚼了两口后,忍不住捂住嘴。“杨叔,快给我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