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前方有埋伏!”
“怎么回事?”
当“武国”两字从紫衣少年口中说出的时候,祭风骐脸色瞬间阴冷。
此时,中国的兰州新军与祭风国的西宁驻军在湟水谷地正打得火热,根本就不知道南面已经沦陷。
祭风骐的攻势隐蔽迅猛,绝情狠毒指数满值,如狼一般迅疾潜伏而来。连中国都没发现祭风骐的行动,武国居然发现了,还提前在洮河布置好了埋伏,很明显,祭风军营中有奸细。
先驱军遭埋伏,原作战计划无法实施了,现在的情况很有趣,祭风国和武国正在中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地交战,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上个世纪初的那段屈辱历史,1904至1905年间,日本与沙皇俄国为了侵占中国东北和朝鲜,进而争夺亚洲及整个太平洋地区的霸权,在中国东北的土地上进行了一场帝国主义战争,这就是日俄战争。
只是此中国非彼中国,此中国只是因为被蒙古、西域、祭风、武国四国环绕的中间国而已,大概是在宁夏甘肃这一块。
他遇到难题了,我有一计:“给你个提示,上官伊雒。”
紫衣少年也认为此计可行,可是他不乐意,某些原则上的点不可触碰,比如出尔反尔、挟持人质、威逼利诱等不落拓的行为。狷介之人,砭清激浊,他可是祭风国的王子,血液中流淌的骄傲不允许他那么做。
“我可不是祭风骁。”他讽刺地说道,“不会有人妨碍你去大西洋国,我会守约。”
“纳兰。”他转而吩咐紫衣少年,“继续探查武子瑟的行动。”
“是。”
我得来说说这个紫衣“少年”,中秋那日我们曾在繁星阁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也只是以为他是个寡淡的美少年而已,没想到是骐暗中私密的手下,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样奴役一个姑娘真的大丈夫?
所以说他是个破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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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风国军营,我放下毛笔,地图未干。
秦季子接过地图,分析道:“武国佯攻万州区,又派兵耗住骁少主在白帝城的兵力,恐怕主力就是冲着我们而来的这支军队。”
对于武国,天下各国还是有所忌惮的,上一辈诸侯国分割王土的时候,武国的开国君王占领了王都,抢占了最好的土地和财富,起步条件就比其他各国高。
“你怎么想?”
我也附和着骐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元芳,你怎么看?
秦季子回祭风骐:“退之为妙。”
“你让我做夹尾巴狼?”祭风骐目光冷冽。
“骐少主,情形确实不利于我军,若惊动了兰州新军,造成三国混战那更是不可收拾……”
祭风骐指了指地图上的西宁市下方,说:“把西倾山兵力调过来,改潜伏为出袭。”然后改不了地毒舌了一下,“秦季子,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对上武国卿君澈你就没辙了吗?因为他比你敢做。”
我暗惊,秦季子和卿君澈竟是死对头,我居然还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下官马上去办。”秦季子顶着这张死样活气的脸正要领命退下,这张脸上的菱唇又下达命令了。
“等等,下一步,该惩内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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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贼和间谍一直都是很令人头疼的存在,可是只要人有心,难不保生二心,所以当权者应该是不大喜欢有心的士兵的,我的破小孩也不喜欢。
军营内将士列队,祭风骐下将军台巡视,年轻的脸孔虽出众却终日挂着死样活气的上司表情,他一个人一个人地扫视过去,每一双眼睛都不放过,巡视了半轮大概就有几十号人被揪出了队伍,他的眼力比安检还犀利。
场上的气氛很凝重,我站在将军台边上大气也不敢出,心虚的人恐怕连站稳都成问题了,遇上一个如冰雪般阴冷清冽的总教头也算是一大不幸了,他从来没有闹着玩的时候,认真得可怕。
内贼们被押到将军台前,双手反绑着跪在祭风骐等将领面前,每个人都严肃而紧张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祭风骐身上,他的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个表情都会让人心头一颤,那种如临大敌般的紧绷感可以直接摧毁一个人的神经。
“骐少主,内贼该如何处置?”秦季子出了声,他温和亲切的声音对此刻的每个人来说是一种舒缓,一如我初闻其音时那样。
祭风骐面无表情地扫了内贼们一眼,抬手搭在了腰间佩剑上,内贼们的血压立马飙升,肌肉神经末梢紧张得发疼,想自杀和暴躁挣扎的都有,要我就直接抑郁了。
他一步步走向内贼,银色流纹盔甲战靴踏起飞腾的黄土,那飘浮的尘土竟也凌迟般紧扣住神经,嚣张得不得了。
内贼挣扎得激烈,他剑一出鞘便爽利地挑断了那人的脚筋手筋,举止优雅得让我不禁想起了他弹钢琴的样子,而那倒在地上痉挛的内贼则像琴键上颤抖的音符,音色一如既往的绝望。
祭风骐示意士兵把他押起来,完全不给内贼倒地喘息的机会,他用剑挑开他的盔甲,冰冷的刀锋在他胸前轻轻勾勒着心脏的轮廓:“我看得见你的心脏,武国的客人。”接着剑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肉球就被剜落在地,像个活物般蹦跳着,我深呼吸一口气耐心看着。
嘶嚎落幕,内贼们都不敢挣扎了,个个面如死灰,而祭风骐此时却指挥军队列阵两侧,扬手道:“松绑。各国的客人们,回乡的马就在一百里之内,如果,你们能从我手中逃出去的话。”
这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挽弓拉成了满月,骍骍角弓后目光如狼。
重燃求生本能的内贼们一脱离束缚立马转头便跑,祭风骐三箭齐发,一击毙命。士兵们只闻“嗖嗖”的破空声飞过头顶,在眼耳间掠过,惊恐得一动都不敢动,不过他们的担惊受怕明显是多余的,因为骐大将军的眼力精准得很,百里外刚跨上马儿的一个内贼被爽利无误地射翻下马,这样百里穿杨的箭法着实令人折服。
没有一个内贼逃脱生还,没跑的则都依军法处置了,也不需要审问什么,他抓出来的的确都是内贼没错。我相信,他那双银河泻影般的眼眸可以看见心脏、看透人心。
赤血风干,他的剑锋着了墨色。
结束了,放松下来后精神疲惫得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他让我体验了噩梦的感觉却没有任何歉意,我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变得很卑贱了,我奢望他的微笑他的注视,我怀念他的温柔他的乖巧,但是不可以!
我的破小孩,如果哪天你又向我撒娇了,我就有可能抬不动回家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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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北风怒号,祭风骐走入我的军帐内,行军途中我其实是与他渐渐疏离了的,原本,我也只是和他同路而已。
他会经常来我的军帐,只是,他来并不是找我,我的存在正好掩护了他那些私密的手下,我是不是该高兴,原来我也是有点利用价值的。我居然都这样想了,你完了,江大风。
“情况如何?”
一个黑衣男子汇报道:“回主人,武国顺渭河而来总计三十万大军,虽在渡天水时有所折损,但总战斗力没多大波动,现正在洮河东岸埋伏守候。”
“三十万。”祭风骐心下了然,“不怪先驱军大都统失职。”
“大都统是死在武国百夫长之下的,恩公。”纳兰提醒道,我的破小孩听罢脸色铁青,小姑娘补得一手好刀啊。
武子瑟竟以百人折他千军,虽然对方是暗中伏击,但失败就是失败,这份耻辱他祭风骐定会讨回来的。
“纳兰,你去一趟兰州,让那些新军了解了解我们的行动。”
小姑娘纳闷地看向他,另一个黑衣人虽然没有多问,眼神却也带有询问之意。
祭风骐眸光阴冷:“武子瑟不是喜欢打吗,那就来场三国大战让他打个够。”
破小孩果然被挑起怒意了啊,他将祭风国北面兵力一分为二,一支为压制着中国兰州新军的西宁军,另一支是他重新调集编整后的万人军团,主要针对的是武国军队。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三国大战的准备,武子瑟就等着临时分军作战吧!
我也突然记起来了,这场三国大战被称作“洮河战役”,结局就是中国彻底沦陷,被武国和祭风国分刮了个干净,留下唇亡齿寒的匈奴无言独坐北方,乌兰巴托王好像没有派兵支援同盟国的意思。至于两国之间的折损我就不清楚了,武国三十万大军听着骇人,其间分了军打了折扣也就不那么凶残了,祭风骐的十万大军完全可以与之抗衡,我不能瞎担心。
忽然觉得上天挑我来到这个时空也是有理由的,想我也做不出什么改变历史的惊天动地之举,看,他的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关心都显多余。
我好像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即使我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也不需要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