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拂绿了河岸,转眼又是一年汜南春。
“瑜哥哥,你快来看,这花都蔓入了水里呢,我们踩着茎子下去捉鱼吧!”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边跳着边对着远处的男孩招手。
这女孩子年纪虽小,一双眸子却清澈无邪。“扶桑,别乱跑,万一让这绿藤缠了脚,你就要掉下去和汜南河里的水草鬼做伴了!”男孩赶忙跑过来,紧张地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
“我才不怕呢,瑜哥哥这么厉害,什么妖魔鬼怪一定都不是对手,你会救扶桑的不是吗?”女孩扬起天真的小脸,眼里盈盈全是笑意。
男孩脸颊泛了红,挺直腰板昂起头道,“那当然!我可要保护你一生一世呢!”
“真的吗?”女孩眨着眼睛凑到男孩脸旁,男孩的脸颊更红了。
女孩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似是忧愁又似是欣喜,“自从爹爹去了,人人都说我不祥,会克死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从此大家便像躲怪物一样躲着我,也只有瑜哥哥你一直陪在扶桑身边。可我也怕,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哪****也被我牵连了,可如何是好呢。”
“别听他们瞎胡说,我司礼瑜将来可是要成为梁越国大将军的人,怎么会保护不了我喜欢的女孩子!”男孩说完,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懊恼地哎呀了一声,忙接着说:“上回村子里那些臭小子找你麻烦,我来晚了些,害你受委屈了。以后,如果再有村子里的什么阿猫阿狗欺负你,记得要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女孩像是并没听见男孩后来的话,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瑜哥哥喜欢扶桑,就会娶扶桑做媳妇吗?”
“哎呀,你可真不知羞。”男孩窘迫地跺了跺脚。
面上却是掩不住的兴奋,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是啊,等我成了大将军,第一件事就是回来娶扶桑做媳妇!”
“太好了!扶桑等着瑜哥哥!”看着女孩雀跃的样子,男孩脸上溢满宠溺。
远处山峰翠青积雪的化成春意,聚进了这汜水之中。开春过后就是举国征兵,梁越、南夷两国战火烧了二十年,两国的成年男子几乎全部投入了这无休止的战争中去。司礼瑜的父亲也死于战乱,他从小就有个志向,拿着父亲留下来的剑,用铁蹄踏平了南夷,报国仇家恨。
“瑜哥哥,你早些回来。”女孩站在村口,身量尚过纤细,却已有了些娉婷的意思,此时泪眼婆娑的模样,好似晨荷含露,惹人生怜。
“扶桑,你等我,等我成了将军,一定回来娶你!不要嫁人,一定要等我!”男孩背着行囊,远远的喊着。
“好,我等着你,一辈子等着你。”女孩努力踮起脚,手臂伸得高高的,使劲挥动着。男孩大步向前走着,心里想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却也怕自己这一眼便再也狠不下心离开。待走出几十步再往回看的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远远的黑影,怎么也望不清晰了。
他在军中月下,常常想着如花似玉的她,想她在汜南河边浣衣,想她趴在窗柩候着他的可怜模样,他想,她穿红纱的模样,一定很美。
近日,扶桑听说这次攻打蛮夷大获全胜,她想,他是要来娶她了吗?
可扶桑等来的只有书信一封,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
——我知道你爱我,可我是个将军,我有自己的责任。
——你可还愿等我?相信我,待我卸甲归来,定娶你为妻。
——我爱你。
——等我。
他西征而归,却再次出征,只捎来书信一封,留她一人在小小山村,独看今朝明昔。
她将信撕得粉碎,在汜南河边号啕大哭。
我等着你,花开花落,亦复如是。你说你爱我,其实你更爱天下苍生,你有你的责任,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