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白朵拉着莲旎,两人都已经换了一身男人的衣裳。
莲旎不说话,不过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两人穿过许多街道,最后到了一处破败的庭院。白朵松开莲旎的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一阵苍老嘶哑的声音“谁?”
“是我,赵爷爷。”
“你是小姐?”厚重的木门内传来一阵咳嗽声,赵爷爷很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门也即刻就开了。
“小姐,真的是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赵爷爷眼睛湿漉漉的,佝偻着腰看了看四周,迅速的将两人请了进来,然后碰的一声关了门。
白朵搀着赵爷爷干瘪的手臂,觉得他越发的苍老了。明明才两年不见,如今竟然老成这般。
“我们进去慢慢说吧!”赵爷爷一双眼睛挤了挤,似乎看东西有点模糊。他在前面带路,白朵看看满目的疮痍,心里一阵阵的酸涩。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早就破败不堪了。
莲旎好奇的四处张望,枯枝杂草四处都是。房屋明显的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还有四处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些可能是干涸的血迹。她看看前面的两人,不明白白朵到底是什么人。
“小姐,两年不变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如果你再晚点回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进土去见老爷夫人了。”赵爷爷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出来。想当年这家里是何等的繁华,如今变得破败不堪,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这些悲伤的事情,想到了他泪水又忍不住的涌出来。
白朵看到赵爷爷落泪,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曾经也有过家人,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了。白家的族人没有庇护他们,到现在他们一门的冤情都没有扫去。越想她的泪水越是止不住,两人哭了好久才停住。
“你能来见我就是好事,不哭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赵爷爷擦干眼泪,伸手抹去白朵脸上的泪水。他不该哭,至少今天他见到了白家的小姐。
“是的,都过去了。”白朵话语清淡,眼中却是伤感沉重。血海深仇,如何能说过去就过去。
“你坐着,我去煮饭,吃了饭再聊。”赵爷爷想他们可能没吃饭,慌忙起身要去煮饭。
白朵抓住赵爷爷的手,脸上有点为难的看着赵爷爷。
“赵爷爷,别去了,我等下就走。”
“啊,你好不容易才来了,怎么说走就走。不行,你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吃个饭再走。这里就算没有了任何人,只要还有我在依旧是你的家啊!”赵爷爷激动起来,甚至有点恼怒。
白朵握住赵爷爷的手,脸色顿时一变。
“赵爷爷,我来是要拜托你一件事。”白朵看看一边的莲旎,她如今只希望这个孩子平安无事。
“什么事情还要拜托,只要小姐你说,我老骨头能做的一定做。”
“这个孩子要在这里呆一段日子,希望你能照顾她。”
赵爷爷看看那边的莲旎,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跟白朵走的时候一样。他点点头,没有多问。
“爷爷……”白朵唇颤抖,此刻她不想走,可是不得不走。
眼睛虽然不太好使,赵爷爷也发现了白朵的伤痛。他握住白朵的手,笑道:“你我都是医者,最后能见你一面,我就满足了。这个孩子放在这里,就算是有人陪我了。”
白朵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这里竟然是见到赵爷爷最后一面。她一家行医,赵爷爷一直都在府上。看着她长大,也是她最后的亲人,却不想如今连他也要离开自己了。
赵爷爷抱着白朵,任由她痛哭了一阵。
红着眼圈,白朵要离去。莲旎看着白朵,她搀着赵爷爷不说话,只是沉默。
“你什么都不问吗?”眼前的孩子很镇定,令白朵心里有点不好受。
莲旎红嘟嘟的唇轻笑“这样很好,事情我都知道。其实我没有想过要活的,轿子里我自己藏了把刀。只是没有想到二姐会救我,她一向不是这样的人。如今跟你一路走来,我知道那个千夜哥哥也要杀我。如今对我好的,大概也只有你了。你放心去吧!赵爷爷我会照顾他的,我只求你若是看到二姐,代我说一声谢谢。”
听了这番话,白朵抱了抱莲旎。起初她只是觉得她是个小姐,现在竟然有点喜欢了。要是她能活着回来,她一定要认她做妹妹。
“赵爷爷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莲旎明明没有哭,眼中早已泪水满溢。她真的不想哭,只是控制不住。
白朵走了,趁着夜色走了。
北唐渊的渊王府依旧冷清的令人感到恐怖,白朵鼓足勇气站在门前。这一次,她觉得这王府如同虎口,生死由不得自己了!
是她自己,违背了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