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孤高,晦星暗行。
一道单薄的身影闪出了君家大院后门,并没有直接遁离,而是驻足频频回首观望,似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怕被人发现。
嘭!喀嚓!君文君剑尊此时此刻已经达到天人境,竟然领悟了先声夺人。一团巨大的肉球从君家巨大的后门耸动而出,更像是滚出来。
君文本来就注意到后门的两株盆栽小树,反倒是越注意越紧张,瞄了好久,还是刮倒了一盆。不仅额头撞到门上,还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泥巴。
躲在阴影里的单薄身影正不住的颤抖,那不是偷跑成功的激动,而是担心归来时要挨揍。君家的家法可不是好领的,普通人可是得去半条命。虽然云朗这么多年下来,练出了一副好身板,但也不是拿来这么糟蹋的。何况这又不是自己的错,君少您偷跑就偷跑,那也不用捎上我吧!这是的是连带责任被捎上,云朗倒真不是不想离开君府。有君文这样一个主子,由此可见,这么多年下来,云朗能离开君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回偷跑可是亏大了,少爷,你可害惨我了!”云朗用他那幽怨的眼神看着君文,让君文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君文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戏虐道:“下回还要跟着我,你就要想好了!”
云朗的眼神更幽怨了,这要事不跟着,那不是死的更惨!于是强颜欢笑道,“少爷,您不要跟小朗开玩笑了……”
“谁有那闲功夫跟你开玩笑,走了!”君文掏出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提起一身的赘肉,往东南方行去。
云朗一跺脚,死就死,反正至少现在还能跟着少爷再潇洒个一时三刻。家法加身之前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少爷,你等……等等我!”云朗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向君文的背影招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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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浩渺的天青山倒映在泸沽湖上,她那绰约的风姿令人迷醉。岳华观婉如天青山的面容,给天青山带来了丝丝人间烟火气。
了尘正在岳华观的掩月殿内做着枯燥的早课,虽然师兄师姐们对于早课都有些麻木,但在天青山长大的了尘并没有感到厌烦,极有耐心的听着师傅的教诲。如果不是师傅,或许自己早就饿死在街边了,了尘对现在的一切心存感激。
众弟子前面的祥云蒲团上做着一位道貌岸然的仙长,平时的师傅很随和,但早课时很严厉。不过,空幽是个极其护短的长者,但了尘心中对他的只有满满的敬畏。
“了尘,你留一下,散了吧!”早课已经结束,空幽让其他弟子离去。
“是,师傅。”从走神中回过神来,了尘立时应道。
也不知道师傅留了尘做什么,众弟子嘀咕着脚下却是不停,鱼贯而出往饭堂赶去,若是去晚了,那就连菜渣都不剩了。
“一晃已是十年,了尘……”
“是,师傅”
“知不知道为师在感慨什么?”空幽大有试探一下了尘的悟性的想法,兴起这样的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立即付诸于行。
了尘微微蹙眉,随即解开,笃定道:“大抵是天劫将近,师傅颇为担忧吧!”
空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抚了抚了尘的道髻道:“尘儿尚年少,为师命不久,恐生事端啊!”
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苍穹,衣抉飘飘,这一刻空幽宛若仙人。
“师傅,我有罪,都怪尘儿吃的少……”这边了尘话没说完,那边空幽就笑了,倒不是感觉了尘不靠谱,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子尚未入世,对世情知之尚浅,这不利于道啊!
“师傅因何而笑,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么?”了尘有些天真的问道。
“没什么,尘儿,为师只想告诉你,吃得多并不能长得更快,你要明白!”
看着依旧乐呵呵的空幽,让了尘一阵恶寒。师傅笑的这么开心,居然不是因为找到了解决天劫的办法,而是因为自己太天真。天真可挡不住天劫,这点了尘是非常的清醒的。但是师傅,你老人家这也太乐观了吧!
“尘儿明白!”
“去吧!”空幽转身出了掩月殿,往岳华观的道门走去,今天有一位有趣的客人到访,乐子送上门来,总不能不瞧!
“是,师傅!”对于这个什么都看得太开的师傅,了尘也是有些无力,师傅总说师兄们没有悟性,可是自己的悟性是够了,但年纪又太小,唉!
出了掩月殿,了尘并没有往饭堂的走去,而是去了后山,动为躁君,道者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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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你慢点!”
不用猜,这大嗓门就是偷偷溜出君府的云朗,而他口中的少爷自然就是君文君大少。
而空幽要来瞧的乐子,自然就是这位君大少了,这不是巧合,只是空幽能掐会算罢了。自家的山门前,能瞧的乐子不多,否则空幽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移步冼尘台。
说道这里,大家可能就懂了,天劫之所以谓之为天劫,那就是天要收的妖孽。大家说说,能掐会算的臭道士算不算泄露天机的妖孽。民间有一句俗语,天不打死,被屁弹死。
说的好听点,空幽是即将羽化登仙,说的难听点就是命不久矣。
“别催,催你二姐啊!”君文知道陆家有个二小姐,所以才会如此说。
陆云朗一脸愤怒,君少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催我二姐,我是让你慢一点,哪有催过你哪怕那么一次。
“少爷,您悠着点,这里冼尘台着实不远,留点力气慢慢爬吧!”
君文一脸阴郁的看过来,似是再说你个小书童有你这样编排主人的下人么?不过,君文也没有把云朗真的当作下人的意思,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太深了。这种人叫做心腹,叫做狗腿,使唤的得心应手。
云朗立即噤声,眼神不断往斜上方瞟,刚好看到了冼尘台的空幽。倒是没有被惊吓住的样子,只是闭着嘴巴挤着眼提醒君文头顶方向有人。
君文回身望去,一通好气,好你个臭道士,敢看本少爷的丑,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等我上来,等我上去,我削不死你,我一屁股坐死你,让你窒息在我的肉海里。
“这对主仆倒是有趣!”空幽不禁莞尔。
空幽这边刚要开口调笑几句,只见那君文咕噜咕噜的滚下了台阶。
砰!君文撞得头昏眼花,模糊见看见了三个大字,岳华观。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往下滚,怎么滚到岳华观了,真是奇了怪了,然后晕了过去。
这会儿还站在台阶上的云朗开始往上跑,口中喊着少爷,少爷的,似是滚下台阶的君少飞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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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这个地方似乎一个湖泊的边缘。虽然没有看见湖泊在哪,但水汽量却是十分充足。
忽然宛如云雨收歇一般,这些弥漫的水雾通通收拢,进入了一个黑衣人的体内。
“禀邪主,属下该死,未能找到了辟水珠的方位!请邪主责罚!”
“要是你们都死了,留我一人独挑这翻世大剧嘛!”言语中并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对于属下的推诿有些生气。你们还想本邪主亲自出马,想要累死哥么?
“属下不敢,禀邪主,云影传来消息,白炽洞的傲辰立时便至。”
“哦,这小鬼要过来,好啊!好啊!这样我就不孤单了!”抚掌声渐渐从远处传来,不曾想这对话竟是失传已久的神奇功法——传音入密。
数万头草泥神兽从黑衣人的心头疯狂践踏而过,也只有邪主大人敢如此称呼白炽洞的鬼王傲大人了,摇摇头,把这一丝复杂的情绪迫出体外。这样的东西知道的越多越短命啊!而且不利于修行。
明夜中忽然传来一人的喃喃之声,又似是风声,“七月初七,三十年了,不知道秀儿,你在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