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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朝在中土的中央,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教派,却在世人眼里,隐隐有着超越宗门的地位。
京都,是大夏的都城。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洒在红砖绿瓦之上,伴随着枫叶随秋风落下的场景,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繁闹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们和车马,穿梭在高高挂起的店铺旗帜之下,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淡然、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偶尔还有淡淡鹤鸣从远处传来,卷起这城外城外的烟尘喧嚣。
林决欢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都市,从西北方向一路走来,路上花费了不少时日,沿途见到的那些小镇无不与荒芜沾边,除了临近京都的那几座城市显得比较繁华但也比不上京都的一半。
他从不少书籍上看过对京都的描写,可谓朝气磅礴,但等他真正踏入京都城内,他才真正觉得,书中所写故为实,但自己不真正来看一次,体会一次,决然无法感受到书外的其余东西。
他买了两个烙饼,站在了运河桥上,看着京都繁华的街道和那些各色各样的建筑。烙饼很想,却也不会显得生硬,但林决欢吃的很慢,每口都得嚼上五十余下,才吞咽下去。这是从小习得的习惯。道士求长生,善修身养性,所以林决欢从小都养的一身好习惯,对于修身的方法也是倒背如流。
在将两个烙饼吃完之后,他微微有些发愣的看着运河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商船,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接下来去干吗,从小木屋走出来,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目标,先来到京都,也是因为书上描写的繁华,他还准备去各个宗门教派的地方看看那些被记入史册的景物。但总不能刚到京都,就立刻离去吧。
林决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道教在京都城内,但这不是主要的,因为他并不觉得道教里的那些道士,能比自己的爷爷教导要好。主要的是,书上有记载,道教中设有道藏阁,里面有着数百本道藏的原本,其中就包括《道德经》和《太平经》的原本。
他想去看看。
自己的爷爷曾说过,如能看透三千道藏所有的原本,从中领会其的内在含义,便能窥得大道。
林决欢不知道道教在京都内的何处,他看了看街道上的行人,接连看到了好几个穿着道袍的道人。
道教和佛教同为大夏国教,也是大夏立国的根本支持。佛教寺庙在京都城外,而道教的则在京都城内。僧人很少行走世间,一般都在寺庙中打斋念佛修行,道士则又不同,没有太多的规矩,往往修道之人,都行走在世间中悟道。
林决欢走到一个中年道士的面前,行了一个礼,问道:“道兄,可知道道教如何走?”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中年道士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情,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道士,还有他那身上略微有些残破的道袍,说道:“哪里来的穷道士。”
林决欢愣了愣,不明白中年道士的语气会如此不善,却也依旧说道:“我从西北的一个小镇来的。”
中年道士心想,不用说也知道,除了西北那些穷地方能出一些你们这样的穷道士外,也没有别地了。但他看着林决欢依旧恭敬的模样,有些好笑,说道:“道教,不是任何人想去就能去的。像你这种寒酸的小道士,别说进道教的殿门了,就是跨过运河,都会被天夏军拦下。”
林决欢心想,道教能在京都立教,那自然说明地位很不一般,可能所在的位置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想到这,又多了些遗憾,不过却是依旧问道:“那究竟是在何处?”
中年道士微恼,心想这小道士是不是戏耍自己,世人都知道道教殿门在皇宫里面,而自己也刚过提到跨过运河,再穷的地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吧。
“你是来戏耍贫道的吗?世人皆知道教就在皇宫里头,我还以为你想知道道教在皇宫内如何走。告诉你这种道士连运河都无法跨过,没想到你还出言相问,实在是不知好歹。”中年道士愤怒的看着林决欢,“就你这种穷道士,京都一年得来无数个,无非都是痴心妄想的想进入道门修行。我劝你还是滚回你的西北之地吧。”
中年道士的声音很大,引来街道不少人停下脚步,将目光投来。
林决欢一时间怔住了,他的确不知道道教在皇宫里头,那自然不可能戏耍这中年道士。他本想出言解释,但看着中年道士愤怒的模样,和嘴中嘲讽的语言,微微张嘴,却又立马闭上。心中一阵愤怒,手摸到了背后那把哑女赠他的长剑之上。不过片刻,他就将手放下,心中默念《清静经》。
中年道士见林决欢不再说话,冷笑几声,大袖一挥,便离开了。
林决欢停止了默念,心想这世间的道人怎会如此容易乱心,和书上记载的道士完全不同,难不成自己读的道藏太过古老,已经和世间的道士有些本质的脱离?
他看了看四周那些打量着他的目光,叹了一口气,决定先找家客栈休息下来,然后在看看有无机会前往道教中求道藏原本一阅。
便理了理道袍,离开了运河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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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华阁,是京都最好的一家酒楼。里面的酒水食物,让不少皇家贵族都点头称赞。那自然,好的东西,在世间都贵,甚至一些东西,拿金银都无法买到。虽然易华阁消费不至于如此,但也是实在的高,一般的贵族都无法消费。
但今天,易华阁来了一个有趣的客人。说是有趣,那只是看客的解释,在易华阁的小二眼里,却是有些厌恶。
酒楼的前台,小二打量着眼前穿着有些残破的道袍的少年道士,眼中厌恶之意很容易就能让人看见。
少年容颜清秀,五官端正,眉间带着稍许稚嫩,瞳孔清明,穿着一件些许残破的道袍,看上去显得很是朴素。
但,易华阁不是朴素的人来的地方,小二心想,莫非这道士是穷地方出来的,不知道他们易华阁的大名,以为只是装修豪华的酒楼罢了?
少年开口了,说道:“房间居住一夜需多少银子?”
小二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但却也是老实回答,只是语气多少有些不善。
“十两白银。”
林决欢心中微惊,怎么会如此贵,本以为只是装修较为豪华,应该只会比其余的酒楼贵一些,不会贵太多,却没想到这价格和那些客栈比起来是一个天,一个地。但,不过没办法,其余的酒楼不知为何,都没有房间了,而这里说出了价格,那自然这里是有房间的,虽然贵了许多,但多付些钱,总比找不到落脚地要好。
小二看着林决欢惊讶的神情,冷笑道:“没钱就快走开点。”
林决欢准备摸进锦囊的手停了停,看着小二,想要解释他有十两白银,但看着小二的脸色,心想,还是把钱拿出来再说,便伸手探进锦囊中。
小二见他伸进腰间的锦囊中,以为他听错了价格,要拿出十两碎银,不禁有些愤怒的说道:“我说的是十两白银,不是十两碎银。你这穷道士怎么会有这钱?速速给我离开。”
林决欢碰到白银的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神情多了一些愤怒,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怎么刚来京都几个时辰就被人说了两次穷道士?难道京都的人都擅长看不起外来人吗?
小二看见林决欢愤怒的神情,却还依旧没抬脚离开的迹象,以为他因为愤怒要出手伤人,他知道道士都是修行之人,自己可抵挡不住,便摇起了柜台前的一个铃铛。
铃铛响起,在大厅吃饭的人都好奇的抬头望向这边。易华阁的铃铛一般很少响起,只有那些贵族子弟或扮猪吃老虎的人来吃霸王餐,或闹事时,前台小二才会摇起铃铛。不过,等众人将目光落在那个在前台前的少年身上时,好奇更重,一个小道士,怎么能让小二摇起铃铛呢?
林决欢当然不知道小二为什么摇起铃铛,但他现在不想在这落脚了,便抬起脚,欲走出易华阁。
哪想到,从门口进来了几个大汉,虎背熊腰,面前的小二更是开口道:“没钱也敢来易华阁,拿不出银子就想伤人。”
在场吃饭的众人听到这话后,好奇之色也转瞬消失了,看着小二前的少年道士也是多了一些鄙夷。
林决欢现在很不高兴,很是愤怒,心中又是默念《清静经》,抬头看着小二,有些疑惑,带着些许莫名的酸意,还有一些委屈,说道:“我有钱啊。”
小二愣了下,没想到眼前的少年道士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就欲出言辱之,却又立刻不敢再开口。
因为林决欢从锦囊中掏出十两白银放在了小二的面前。
不过在下一刻,他又收了回去,说道:“不过,我现在又不想在这住下了。”
说罢,便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