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
看见她这副模样,最先动作的人,竟然是哥哥。
他身形立马一转,整个人调转了方向,速度丝毫没有改变——他跑向那个小女孩。
我们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这突然的动作,当然,也包括她。
“格蕾特、花匠大师,掩护我!”
“突、突!”一阵破土之声,听见哥哥的这句话之后,花匠大师再唤出藤蔓,如蛇般缠上了小女孩的脚踝。
“切,真麻烦。垂死挣扎……”她看着自己的双脚,慢慢地念叨着。
话音刚落,两枚箭便从格蕾特的长弓上激射而出,其中一支正中小女孩拿着剪刀的那只手。
“呃!”顺着箭矢的速度,小女孩向身后一摆,但依旧稳稳地站着,手也紧紧地抓着银剪刀。
她痛得闭上了眼,等她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哥哥的脸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
哥哥径直地冲向蜘蛛女,一记利落的飞踢,狠狠地踢向小女孩的腹部。
“呜!!”
她痛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哥哥看见蜘蛛女正在挣扎着爬起来,他知道她想用银剪刀快点剪掉藤蔓。
格蕾特马上跑过来,只见她流畅地弯弓搭箭,一支箭歪歪斜斜但迅速地刺进了少女的手背,把她的手钉在了上面。
蜘蛛女的脸色一变,痛得咧咧嘴。她的脸上满布着痛苦和怨恨的神色,不停地想挣脱开藤蔓的束缚。
在她身旁的哥哥,他的右脚踢向了小女孩那被格蕾特的箭钉在地上、不停挣扎的那只手,她一吃痛便松开来,银剪刀划过一道弧线,飞出去掉进前方的草丛里。
“亚伯!”哥哥呼喊着我。
我飞速地跑过了蜘蛛女,到那片草丛里,弯着腰急急忙忙地找寻着那把剪刀,我的视野里,终于发现了草丛里银色的闪光——
“找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拾起来,转过身,高举起那把剪刀,跑回哥哥身边。
格蕾特依旧举着弓,她慢慢地靠近少女的身边,目光里满是警戒之色,弓箭对准着少女的心脏位置。
她怨毒地看着我们,目光满是愤怒。
——我们成功地捉住了第一个敌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开心,想不到四个人联手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之后,我的喜悦便随之消失不见了。
我的眉头轻轻皱着,把剪刀递给哥哥。
哥哥踩着少女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地地俯视着她。
少女的双脚、躯体、脖子都被藤蔓紧紧拉扯住,她的手指在轻轻地无力地动着。
我看得出来,她已经无法挣脱了。
随之赶过来的是气喘吁吁的花匠大师,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哥哥的身后。
——似乎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哥哥发号司令。
“你想杀了我们?”哥哥用冷冷的语气问她。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笑容。
哥哥蹲下来,看着她的脸:“你不想自己被这剪刀杀死吧?”
“……!”蜘蛛女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恐,她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目光在剪刀和哥哥上飘忽不定,她惊恐而绝望的神色像那些知道快要死到临头的动物一样。
“回答我!”哥哥伸手把格蕾特射中少女的箭轻轻拉住,然后用力地按下。
利箭慢慢地旋转着刺下,少女疼得无声地叫喊着,痛苦的脸像抹布一样扭曲着。
面无表情的哥哥,正在拷问着她,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于是闭上双眼,尽管之前她是个想把我们置于死地的可怕怪物。
“你们有几个人?”哥哥凌厉地发问。
没有回答。
“你们的能力还有什么?”
依旧没有回答。
我听见哥哥他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哥哥生气了,“快说!!”
“吱吱”的声音……听得出是哥哥踩在她手腕的声音,他在不断地加大力度。
“不想死就快说!”
“唔啊……!”她痛苦地闭着眼,刚一张嘴便紧紧地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睁开眼后,只看见她痛苦的模样。
眼前这副痛苦样子的少女,真的是个怪物么?
“哥哥,够了……”
说出这句话时连我自己也大吃一惊。
就连格蕾特、花匠大师看向我的目光也多了一份奇怪和疑惑。
哥哥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向我,“亚伯你……难道在‘同情’她?”
我无言以对,也许……是吧。
我注意到那个蜘蛛女也同样在看着我。
奇怪。感激。嘲笑。疑惑。愤怒,她的目光向我传达着这些信息。
“你……太幼稚了,亚伯。”哥哥用银剪刀指着她的瞳孔。
“你那天真的同情会害死你的!她可是个,要把我们全部人都杀了的怪物啊!”
我低着头,不敢和哥哥的视线接触。
“呵。”蜘蛛女她终于说话了。
“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同情了。”这句话,我知道她是在对我说的。
“就在刚刚,我的妹妹已经知道我在这了,她现在正在赶过来,你们就等——”
没有等她说完话,哥哥目光一变,冷冷地把手中的银剪刀直直地刺向她的心脏。
“咕咕……!”银剪刀刺穿了她的骨骼,她的神经,接触到了她那柔软心脏的表面。
“怪物。”鲜血很快地把那件白色碎花连衣裙的一部分染红了,哥哥的双手再加大了几分力度,目光里多了几分难以言状的仇恨,白色的裙子的上半部分已经化为了深红色。
蜘蛛女吃力地把视线转向胸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随后不可思议地,又仿佛解脱地望着我们所有人。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身上,她闭着眼睛,似乎在笑。
“好好享受……这个游戏吧……”
渐渐地,她的身躯,和之前我看见的雾鬼一样,随着银剪刀的刺入后,慢慢地消散得无影无踪,在她化为乌有之后,掉下地面的只有代表着怪物方的黑牌。
短短的一瞬间,我震惊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的视网膜残留着哥哥刚刚的眼神——
毫无仁慈,没有同情,冰冷的,致命的,仇恨的,杀手的眼神。
眼前的哥哥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还没等我要说些什么,前方远处的树林传来了愤怒的呼喊声把我们从眼下的状况拉了出来——那是何等悲凉和愤怒的呼喊,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喊就像一头远远冲我们咆哮的巨兽。
而我知道,那头巨兽,现在正朝我们这边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