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
哥哥的子弹,准确无误地扎入了拉娜的心脏位置。
“咕……”她惨叫一声,四溅的血花不断地泼洒在地面上。
拉娜的目光涣散,她颓然地垂下了脑袋,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下一秒,哥哥马上转身,逼近了霍克。
“不、不是我……!”霍克惊慌失措地对哥哥说,然后慌忙摆摆手。
哥哥没说话,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砰!”
钝重的响声,霍克睁开眼,被打中的人不是自己。
是贝特。
“咦……?”霍克惊魂未定,疑惑又恐惧地看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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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
十五分钟前。
我们四个在返回原先舱房的道路上,哥哥在说完让贞德‘假死’的计划之后,便对我们说了他的另一个推断。
“另一个怪物……毫无疑问是贝特。”
“……哈?”花匠大师最先提出异议,“可是他不是早已经死了么?”
“谁说的?”哥哥反问她。
“不是你么……”她顿了顿,看了看哥哥的表情,“又是……‘演戏’么?”
“是的,可以说多亏那个人的‘死’,我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游戏。
“在那个时候,只有我上前去检查伤口,你们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我看了那所谓的伤口,不过是一些提前准备的特效化妆所用的假体罢了。贝特的想法很简单,利用爆炸制造出自己最先出局的假象,让我们去怀疑剩余的人,把游戏的人数迅速减少。他以为他‘死’了便无比安全,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呢?他在一个血袋放入一个小型炸弹,不用说,那小型炸弹肯定是拉娜之前交给他的,至于作用,也许是为了防身之类的吧。但拉娜没想到的是贝特会利用小型炸弹制造出这个‘贝特被炸死’局面,连她自己也被拉入这个互相怀疑的局面。
“小型炸弹在血袋里爆炸,鲜血溅到逼真的伤口假体上,如果被吓住的话根本不能好好观察。但我好歹是学医的,这根本骗不了我。我看得出贝特的真正目的,所以便利用他的‘死’来宣称‘食物里有小型炸弹’,这大概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吧。
“随后……他便以假死的状态维持到现在。”
我呆住了,“哥哥,你怎么知道他是怪物?”
“他鞋面上和裤腿的雪花。还记得吧,花匠大师你说过飞机是从一个降雪的地方起飞的。我们的城市现在才是夏天,哪里来的雪?我猜那个贝特是装置炸弹的人,炸弹魔另有其人,就是拉娜。”
时间回到现在。
伴随着哥哥的子弹打中了额头,贝特的额头飞快地涌出汩汩的鲜血,他像一具被抽走生命的木偶,颓然地倒在地面的血泊里。
“……”可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从哥哥把子弹送进拉娜的心脏开始,还有拉娜说的那些话……
“玩家也会是怪物,怪物也会是玩家。”
她是这样说的,被称为“怪物”的拉娜,可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啊……
大脑又回想起森林里少女的泪水,我只好痛苦地麻痹自己,“拉娜可是想把我们都炸死的啊……哥哥这么做没有错,没有错”。
3号使徒把溅到自己身上滚烫的鲜血擦了擦,而2号使徒却伸出舌头回味般地舔舔,她赞许地鼓掌:“该隐,你的推测、判断、行动都无与伦比,但是啊,你忽略了一件事哟。”
“……?”哥哥疑惑的眼神投向2号使徒。
而我则暗暗责骂2号使徒故弄玄虚,但心中某处却担心哥哥。
2号使徒看向了哥哥的身后。
“咳咳。”
拉娜的咳嗦声音把花匠大师和贞德都吓得半死,说话的时候她气若游丝,还不断地吐血:“炸弹……可没说只有一个啊。”
看着哥哥的脸色逐渐冷起来,拉娜报复般地展开了无比开心的笑容,随后再次重重地低下头。
我知道这次她再也不能醒来了。
几秒后,远处机尾的地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3号使徒对我们彬彬有礼地说:“祝你们好运了。”
“!”我焦急地看着逐渐要吞没我们的焰火,这时,身后传来坚定无比的声音。
“相信我,往下跳!!”
是霍克的声音,他率先冲到了登机口,不假思索地跳了出去。
“什么……!”在花匠大师惊讶间,哥哥已经拉着我来到登机口,“没时间让我们犹豫了,跳吧!”
哥哥跳了出去,我迟疑了一会儿,抱着“我不要死啊”和“游戏通关了却还是要死”这两种念头跳出去。
随后跟着跳下的是花匠大师还是贞德呢?我已经看不见了,我的眼前,是不断迎面而来的蔚蓝大海,我在以疯狂的速度不断地接近着。
我置身于万丈高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下,想想也知道,即便下方是一片大海,以我所处的高度以及我自己下降的速度,绝对会让我直直地撞上海面——就像撞在无比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我似乎已经看见自己的可怜身影了,我的身体也许会断成几节,像堆木头一样……
此刻我多么希望,那只山羊再出现在我的身旁……但它应该不能把我断成几截的身体再拼好吧……?
我闭着眼睛,已经不敢再想象下去,耳边是狂风鼓动耳膜的锐利尖叫,大风也不断灌进我的鼻腔,我已经不能好好呼吸了,而极大的离心力则拉扯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
突然之间,这一切都停止下来。
我是死了么?
我问自己。
睁开双眼,我得出了答案。
我稳稳当当地坐在一个喷泉上,清凉的泉水托着我,慢慢地向下降到了海面上。
我也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哥哥,还有花匠大师和贞德,他们都平安无事,他们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泉水牢牢地托起来。
我总算是是喘出了一口气了,虚脱地望着天空,又是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天有两次这样的遭遇也是够了。
“都没事吧?”
听见这声音,我转头望向身后,是霍克。他站在一艘大船上,那艘船正缓缓地向我们驶过来。
我们四人都登上了霍克的船,坚实的木板让我倍感安全。
“这是霍克叔叔的能力?”贞德一脸煞白,指着那些喷泉问。
“是的,我可以召唤出那些浮游泉。还有,”他抓了抓头,“我不是‘霍克’,而是【虎克船长】,不好意思,之前骗了大家。”
花匠大师大大咧咧地说:“游戏都结束了,就别说这些了。”
贞德踩了踩甲板,“这艘船也是你的能力?”
“对。”虎克简短地回答。
这时我才注意到花匠大师的背后,“你居然背着这吉他?”
无视掉我口中的不可思议,她装作奇怪地看着我,“当然啦。我爸爸的吉他嘛。”
她坐在甲板上,“突然我想唱歌呢。”
说完后,花匠大师无比熟稔地拿出吉他,望着这碧海蓝天,手指轻轻拨动。
“GroundcontroltoMajorTom。(控制中心呼叫汤姆少校)
Commencingcountdown,engineson。(开始倒数,发动引擎)
ThisisGroundcontroltoMajorTom,(这里是控制中心呼叫汤姆少校)
you’vereallymadethegrade。(你真的干得无比优秀)
Nowit’stimetoleavethecapsuleifyoudare。(如果你有勇气的话,现在就是离开机舱的时候)
ThisisMajorTomtoGroundcontrol。(这里是汤姆少校呼叫控制中心)
I’msteppingthroughthedoor,(我正跃下机门)
AndI’mfloatinginthemostpeculiarway(我正以无比奇特的方式漂浮于空)…”
“哈哈。”
贞德终于笑出来,“不是很搭诶,不过唱得很好听啊。”
“咦咦?是这样么?”花匠大师的手似乎是由于害羞而僵硬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也笑了起来。
我看着远处的海面,和哥哥站在一起,遥望着龙骨航班冒出了滚滚浓烟,逐渐向海下沉去。
烟消云散之后,海面上已经难觅飞机的踪影,似乎刚刚飞机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再复存。
这一架龙骨航班,将会带着我们的猜忌、鲜血、秘密、愤怒、痛苦,往海下沉去,大海将会永远地埋葬它们。
风平浪静、阳光普照的海面,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美好。
在这时,哥哥的目光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下一句话,把我们的心情都破坏掉了。
“白门……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