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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的时候，胡东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说还好，应该有时间。胡东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去他家吃饭，正好今天张瑜在家，让她给我们炒两个菜，我们哥俩好好喝点儿。我答应他，说晚上一定准时到。寒暄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没过多长时间，胡东便用短信把他们家的地址发了过来。
当时苏曼正在我办公室里翻看着一本美容杂志，看我打完电话之后，放下手里的杂志跟我说：“你可真够忙的。”
“是啊，就天天吃饭应酬这些事，就够我忙的了。”
“对了，你怎么不去自己的桌子上看杂志？怎么天天赖在我办公室里？你这样，我可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再说了，别人会怎么想咱俩啊？”我喝了口水问她。
“懒得回去，懒得跟她们聊是非。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我可不想听她们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聊天。”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合群啊？你没听说吗，现在在背后说人家闲话，已经成了都市白领必备的技能了，你得多学学。”
“切，无聊，反正我赖在你办公室里已经是事实了，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呗。”
说完，苏曼伸了个懒腰，又拿起那本美容杂志翻看起来。我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助理也挺好，虽然有些时候她像个低能的杂工一样，只能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复印或整理一些材料，但是很多时候，我能用她打发很多无聊的时间。据说市场部那边已经传出了一些我跟苏曼的流言，说我什么以公谋私，搞办公室恋情。苏曼跟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编这些流言的人，就是贼人起贼心。
下午的时候，又接到胡东的电话。在电话里，胡东跟我说，他今天要出差去一趟山东德州，恐怕不能和我喝酒了，他说等他出差回来再说。我说没问题，等他回来，我做东，去外面吃。胡东笑着说，好，等他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之后，我心里有些失落感，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过生日盼望的生日礼物一样，在脑子中猜测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或者自己喜欢的东西，等到生日那天，却发现生日礼物仅仅是一个生日蛋糕。
“晚上没戏了？”
“嗯，人家要出差，对了，你晚上干吗去啊？”
“我？我回家啊！你要请我吃饭，我也不反对，不过你请我必须得吃好的，你那么有钱，那么为富不仁，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宰你的机会，我肯定不能放过。”
“行啊，你说出地方来，我就带你去。”
苏曼做出一副极力思考的表情，过了好久对我说：“你去过咱们学校那边的那个星期五吗？”
“是不是友谊宾馆那边那个？”
“是啊，你带我去吧。”
“没问题，不就是一顿星期五吗？走，咱俩现在就去。”说完，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车钥匙。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是要把我开除了吧，最后的晚餐？”
“胡扯，要去就赶紧的，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苏曼吐了一下舌头，跟在我的后面。
苏曼和我因为是校友，自然会显得亲近一些。从公司到餐厅的路上，苏曼和我一直聊着学校的事。很巧的是，当时我们班的辅导员正好是苏曼他们班的辅导员。我跟苏曼说，当时她教我们的时候，还是研究生刚毕业，那时候她整天看书，准备考博。苏曼说，她现在已经是中年妇女了，博士考了好几年，也没考上，最后索性放弃了，跟一个部队的军官结婚了。之后我们又聊起了东区食堂和西区食堂的饭菜哪个更好吃。跟苏曼聊天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之后又聊到了苏曼的男友。苏曼跟我说，不许聊他，聊他破坏气氛。
我之前通过高飞认识了一个和他不错的朋友，这人是专门干拆迁的，被当地政府称为钉子户收割机。但凡有开发商搞不定的拆迁户，都会请他出马。此人凶名在外，擅长强拆和威逼或毒打钉子户。一半钉子户一听说他来了，都会立刻在拆迁同意书上面签字。几年下来，这人也通过拆迁挣了些钱，后来干脆成立了一个专业的拆迁公司，垄断了高飞老家那一带的拆迁行业。这人把刚开始对钉子户那一套完完全全地用在了开发商的身上，哪怕你开发商自己有能力拆迁，你也要花钱雇他拆；如果不雇他拆，他就找人装钉子户闹事，让你延长工期。就这样，这人发了财，他具体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记得高飞一直叫他二哥。
二哥最大的爱好就是蹂躏女大学生，在他看来，只要是女大学生都能明码标价，如果女孩儿不同意，只是价格不够而已。有的女孩儿也许只需要一个路易威登的钱包就可拿下，有的则需要送一辆车。反正每次二哥和高飞一起过来时，他都能带一个新的女孩儿出来，全部都是大学生，而且都挺好看。我都能想象到二哥那熊一样的身躯压在女孩儿身上时的情景，不禁替女孩儿惋惜。
其实说实话，我对苏曼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是绝对不会像二哥那样用钱去砸女孩儿，我一直很喜欢水到渠成的那种相爱。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曼跟我抱怨着自己的男朋友不疼她，对她不好，宁可在实验室里也不在家陪她等等一系列的怨言。大多数时候，我都没安慰她，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一笑了之。其实，打心眼儿里我并不是太想和苏曼走得太近，我始终觉得这女孩儿有点儿不适合我，我更觉得我俩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对于苏曼，只是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罢了，并没有想太多，顺其自然吧。
苏曼今天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把我吃破产，点了足足一桌子菜。我几乎没怎么吃，因为我对这种快餐式的西餐不怎么感兴趣，我让苏曼全部吃掉，她吃完后，拍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减肥计划又失败了，用一个非常夸张的手势比画着说，她现在的饭已经顶到嗓子眼儿了，再多吃一口就会吐，哪怕动一下嘴，都有想吐的感觉，说自己现在撑得连路都走不动，她怕自己的肠子会断掉。歇了有那么十几分钟后，苏曼自己站了起来，说自己好多了，可以回家了。我问她家在哪里，我送她回去。苏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她家离这里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她还是自己溜达回去吧，顺便消消食。我看她不想让我送她，便也没强求，对她说，路上注意，有事打电话。苏曼在我即将开车回家之前，对我挥挥手，说谢谢我今天晚上请她吃饭，等她发工资了，一定要请我吃饭。我对她笑了笑，说了句好的。
开车回家听了一路莎莉主持的节目，莎莉用低沉且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广播里教那些年轻的男女如何恋爱，或者安慰那些被爱情伤害的男女，之后会把一首歌送给谁谁谁。如果没见到过莎莉，肯定认为她是那种特别感性而且特别通情达理的一个女人，而见过她且熟悉她的人，听她的节目肯定会忍不住笑出来。在我看来，莎莉本人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找不到一点儿播音时的影子，我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就是放荡。更多的时候，我感觉莎莉像个演员，每天在广播中扮演着知心大姐或者知心小妹的形象，仅仅是个职业而已。
往往很多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非常容易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蒙蔽，而忽略了某些内在的东西。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两个女人，一个美一个丑，两个人都说对方撒谎，大多数人本能地会相信漂亮的女孩儿，认为丑的女孩儿在撒谎，可是事情的真相却是相反的，是漂亮的女孩儿撒谎，丑的女孩儿没有撒谎。这应该是人类的通病，宁可去相信一些虽然美好但并不真实的东西，不愿相信丑陋却真实的事情。
上楼的时候，发现楼道的声控灯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坏掉了，我只好摸着黑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上楼。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叫我一个人自己睡，那时候怕黑怕得要命，直到现在，也没有改掉这个怕黑的习惯，我老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好像有人在我背后窥视我一样，尤其是摸黑上楼梯的时候，老是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异样的声响。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一声清脆的女人咳嗽声，吓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当时我的心跳得特别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随后又是一阵咳嗽声，我奓着胆子问了句谁。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朝我走了过来，我拿起手机往前面照了一下，看见高夏正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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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场无休止的恶作剧，我们猜不到下一秒生活会给我们制造一场什么样的恶作剧让我们难堪，我们只知道生活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恶作剧行为乐此不疲，然而我们只有默默接受的份儿，我们不能做任何反抗，也没办法反抗，我们只有心怀感恩地默默接受，祈祷下一场恶作剧生活会手下留情一些。
高夏和以前一样，在楼道里一声不响地等我。我被高夏吓得够呛，开门进屋后，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高夏还和以前一样坐在沙发上，抱着沙发上的垫子一言不发。我也没跟她说话，过了好半天，我才回过魂来，问她：“你怎么忽然就过来了？过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要是我很晚回来或者出差了怎么办？”
“我会一直等你的。”高夏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你觉得呢？”高夏看着我问道。“有事说吧，程光明的事我已经尽力了，而且前几天合同已经到期了。”我以为高夏又是因为程光明的事过来找我。
“这事过去就过去吧，而且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和我都做到仁至义尽就好。”高夏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我问你件事，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
“你说吧。”
“如果我离婚了，你会要我吗？”高夏看着我的眼睛问，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
“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你老公又能挣钱，对你还好，干吗离婚啊？”
“你别转移话题，你就回答我会或者不会就行了。”
我点了根烟问她：“想不想听听我的心里话？”
“想，特别想，以前想，现在也想，无论现在，还是以前，你就一直没说过。”
“那我今天就跟你说说。你喝水吗？”
“不要，有什么心里话，你就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咱俩之前在一块儿的时候，你不止一次跟我说过结婚的事，我都没答应你，对吧？我为什么不答应你啊？因为我不想结婚，其实说是不想，我感觉更多的时候是不敢，不敢面对婚姻，不敢面对生活。不是说我不愿意负责任，而是我周边的好些人结婚后都不怎么样，结婚前爱得死去活来，结婚后过不了多长时间，便老死不相往来。我觉得宁可这样，还不如好聚好散，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你接着说。”
“这也就是我不答应你的原因，你那时候问我，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你现在问我，我更不可能跟你结婚。首先你结婚了，你跟他离婚，再跟我，我会有罪恶感；其次，是我现在还是不敢面对婚姻和生活。”
“嗯，你的意思就是，就算我离婚，你也不会跟我过多来往，对吗？”
“不是不来往，咱俩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跟他离婚。你要的生活，我给不了你，而且我对你也不好，我觉得咱们俩更适合做朋友多一些。”
“我跟他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当初他追我，我就答应他了。我当初跟他说过，我能轻轻松松地跟他在一起，也能轻轻松松地离开他，我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忽然就有那么一天，我就跟别人跑了。他说没问题，他会把我的心拴住。”高夏说完，自嘲地笑了两声。
“现在拴住了吗？”
“如果拴住了，我就不会来你这儿了。其实，刘言，我并不爱你，我对你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我知道那种感觉绝对不是爱，因为我不会为爱情疯成这样，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拍了怕高夏的大腿，对她说：“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家，你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重新开始。”
“我不，我今天就睡你家，你打我都不走。”
我无奈地看着高夏，高夏也看着我。我俩互相看了有几秒钟，高夏的眼角流淌出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衣服上。我赶忙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高夏一把打开我的手，对我怒吼：“滚，别碰我，你不是人。”
我被高夏骂得莫名其妙，顿时有些生气，没好气地跟她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该你的，不欠你的，你要闹，回你自己家去闹，别大晚上的在我这儿给我他妈添堵，我明天……”没等我说完，高夏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被她打蒙了，捂着脸看着她。高夏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他妈怀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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