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堇迅速把安桐拉到自己身后,试图安稳男子的情绪,可惜墨志雨愈加激动,面色涨得通红。墨堇无奈,只得带着安桐装作离开,站在屋外檐下等候彦婶归来。
好在彦婶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很快便抱着几个药包回来了。
她脱下蓑衣草帽,看见站在屋外的两人有些惊讶:“哎呀,你们怎么站到外面来了?”
墨堇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皱眉应道:“志雨叔醒过来了。”
听说丈夫已经醒了,彦婶欣喜非常,而后似乎想起来什么,看着安桐的眼神变得有些忌惮,显然她知道丈夫异常的原因。
想了想,彦婶还是说了:“那日祭祀之后,我汉子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他的身体一直很好的,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病痛,这下忽然病了,他一直琢磨着是神灵在不满呢。”
彦婶说得很是隐晦,安桐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墨志雨当日便一直觉得是她冲撞了神灵,才引起地宫的震动,如今他身体忽然出了问题,竟也怪到了她的身上,着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墨堇闻言,眉头紧锁,目光有些冷淡,道:“志雨叔是饮食不注意惹出来的病痛,况且自己心中郁结,又淋了雨,如何与小师妹相关?”
“可是,可是我家阿雨,平时都没病没痛的,刚巧这姑娘一来他就生病,可不就邪门了么?”彦婶在一旁碎碎念,始终觉得自家男人是对的。
“你……”墨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桐一把拉住,只见她对墨堇使了个眼色,摇摇头,转而对彦婶说道:“彦婶,你们怎样想我无法阻止,既然神明有灵,那就等他决断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
彦婶听了这话,看着安桐亮晶晶的大眼,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墨堇仍是不忿,硬是被安桐拉着离开了。
“师兄,他们于我是陌生人,不管如何都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何必同他们计较呢?”
墨堇听着这话,黑眸闪了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安桐的心态很好,可就是太好了,才让人感觉奇怪。即便是成年人,如此听见别人无缘无故地埋怨自己,都难免气恼。置身事外的时候,谁都知道不应该太过计较,应该心平气和地面对,可真正轮到自己,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平心静气的。更别说她只是个八岁孩童。
墨堇越来越觉得,这小师妹除了这身皮囊,哪里还像个小孩儿?
安桐可不知道墨堇心里头这么些道道,她早把墨志雨夫妇抛在脑后了,此时她反倒为师兄刚刚替自己出头时的不忿感动不已,虽说这师兄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到了关键时刻,却能看出他对自己的真心相待——若不是真正关心,谁能为别人的这些小事生气呐。
“师兄,你带我到医馆看看好不好?认识这么多天,我都没去看过呢。”不想他对刚刚的事仍有芥蒂,安桐忙开口转移他的注意。
“医馆有甚好看的。”墨堇没好气,自己替她着急她反而满不在意。虽是这样说,墨堇还是拐了个弯,走上了去医馆的路。
墨堇的父亲墨皓轩据说也曾跟墨星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后来自己跟着医书进修,如今医术也不错,倒算是自学成才的。他在住处旁建了家医馆,平时谁有个病痛都去找他,颇受村人尊敬。
后来墨堇学有小成,闲暇时便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替村民医治些小病症,墨皓轩得了闲,整日流连在山林间研究草药,闲云野鹤,乐不思蜀。
有这般的父亲,也无怪墨堇生得如此气质。
医馆就在中央祭台附近,离这里并不远,墨堇撑着伞,两人并肩而行,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村中房屋多为木造,这医馆却是竹子搭建而成的,医馆不大,小小地占了一方天地,盎然的绿意在四周灰突突的木屋旁映衬得格外精神。
墨堇十分有礼地让安桐先行入内,自己跟着后头。
正堂布置得非常简洁,一张木桌带着几把小椅,右侧墙上靠着个装药材的大木柜,仅此而已。左侧是薄窗纸糊的一横明窗,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纸倾斜下来,为溢满药香的医馆带来几分灿烂生机。
这时一小哥掀开帘子,从里堂走出来,提着药包,很是焦急,见了墨堇二人,顿时眼前一亮:“阿堇,方才彦婶的药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