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不知道过去多久,浑身抽搐慢慢变弱,痛苦也随之减轻,秦峰心神一松便昏迷过去。
秦峰缓缓睁开眼睛,还是黝黑的牢笼,不同的是,牢房外多挂两盏灯。秦峰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不远处有名狱卒,是之前那名报信的年轻狱卒,秦峰用力晃晃牢门铁索,狱卒果然很警觉,立刻走过来大声道:“什么事情?”
秦峰挤出笑容,嘶哑着声音吃力道:“能不能给碗水,我渴地厉害。”
狱卒见到是秦峰,神情缓和不少,没好气道:“有事情可以喊,别扯锁链,下次就要挨揍了!喝水先等着!”
说着转身咚咚走出去,很快端一碗水过来,水面还冒着热气,秦峰接过陶碗,碗边很烫,于是边吹气边喝着,很快一碗水喝完,由于水很烫喝得又急,秦峰身上出现薄薄一层汗,他这才察觉浑身黏腻,将碗递给狱卒时恳求道:“能不能端盆水,我想洗一下!”
年轻狱卒眼珠顿时睁得溜圆,神情不悦道:“你别得寸进尺,还以为在家啊,别忘了你身份!”
“要盆水而已,多大点事情,我清清白白,很快就会出去的!出去后请你吃酒!”秦峰边分辨边说好话。
“请不清白我不知道,哼,你胆子倒是不小!”年轻狱卒冷哼一声走出去。
秦峰靠在栅栏上,以为没什么指望,没想到一刻钟过后,狱卒端着一盆水过来,放在牢门外面道:“吃酒我不稀罕,看你可怜才端水的,你快点洗,让他们看见不好!”边说边左右张望,不知道是怕囚犯还是狱卒看到,或者两者兼有,搞得秦峰也像做贼似的,迅速擦洗起来。毛巾是块动物皮,不知道什么动物,单面很柔滑,另一面则很粗糙,擦洗起来正好。没有香皂,木盒里有些粉末,似乎是皂角粉,去污效果挺好,但是远没香皂方便。
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做事周到妥贴,秦峰心生感激,于是边洗边问道:“我叫秦峰,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
年轻狱卒犹豫着说道:“我姓燕,家中排行老五,你可以叫我燕小五。”
“多谢燕小哥,枫州最近发生什么大案,我不过恐吓地痞,都被抓牢里来了!”秦峰见这人心肠好,抓住机会打听道。
燕小六看着秦峰清洗,一边眼神警告不远处牢房的人,闻言审视着秦峰,“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你没好处!”还待再说什么,远处有声音传来,“小五,你在忙什么,快来拿饭!”
“哦…哦,我这就过去!”燕小五连声应着,也不待秦峰洗完,端起木盆就要走,秦峰连忙将毛巾搭在盆边,扭头看到旁边牢房多出两个人,应该是新关进来的。
秦峰尝试和两人交流,不过两人很警惕,一人沉默不语,一人冲秦峰微微点头,转身找个地方坐下来。
很快到吃饭时间,秦峰面前饭碗就没动过,自然不需要加饭,燕小五将饭分完,经过秦峰牢房时道:“你多少还是吃点吧,否则连走出去力气都没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牢饭难吃,不吃也没关系,想吃什么跟我说!”话刚说完,人出现在燕小五身边!
牢房甬道昏暗,秦峰没留意有人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来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孔白皙,颧骨凸出,眼窝深陷,手上拿着皮鞭,腰间挂着铁尺,看起来有些阴鸷,燕小五看到来人恭谨道:“马叔。”
秦峰有些听不明白,沉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马姓狱卒突然冲两边吼道:“都滚远点,没你们什么事!”
两边犯人都纷纷缩回角落里,双手抱头埋在膝上,几名犯人反应稍慢,皮鞭劈头盖脸抽下来,燕小五连忙喊道:“快跟着照做!”
只见皮鞭劲道十足,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冲秦峰点头那名疑犯很机灵,见鞭子抽来便及时躲开,只挨一鞭便躲到角落里,另一人结结实实挨两鞭子,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有燕小五督促第三鞭子也没躲过,顿时哭爹喊娘起来,马姓狱卒寒声道:“不服管教和不识眼色的,就是这般下场!”
说完扭头对燕小五严厉道:“小五,跟你说过多少次,对待犯人就要狠心,他们才不敢生事,你这般心软,实在不适合干这个!”
秦峰冷眼旁观这一幕,心中发寒,才入狱一天,就有人来下马威,看来对自己企图不小,有什么惹对方觊觎呢?他心中飞快地转动着这个念头。
只见燕小五神情惊恐,似乎天要塌下来一般,连忙恳求道:“马叔,我一定听话,管好这两排囚犯的!”
“小五,我不是要夺你饭碗,只是你再这样搞,我饭碗要保不住啦!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说道最后,已经声色俱厉起来!
秦峰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当狱卒还是铁饭碗,燕小五对此很珍惜!燕小五没出纰漏啊,怎么这般不留情面一通训斥!
还来不及感叹,马姓狱卒来到秦峰面前,“看样子你得一种怪病,不会传染吧!”
秦峰点点头,见马姓狱卒神情冷厉起来,又连忙道:“不会!”
“做得很好,”马姓狱卒满意地点点头,“有病得治,狱中可以给你请大夫,不过钱得自己出!”
李清奇都不顶用,请大夫能干什么,秦峰为自己胆怯感到羞恼,不过现在不是反省时候,想到之前那句话,于是试探道:“钱被收走,还能再支出来在牢里用?”
马姓狱卒皱起眉头,“话不能这么说,你病情严重,大家有目共睹,把钱支出来,请大夫治病谁能说什么!”
秦峰心中敞亮,于是毫不含糊道:“这钱怎么个支法,支出来又怎么个花法?”
“一般情况是对半开,你病发作有目共睹,可以****开;至于怎么花,你得自己找人,相信有人会乐意的!”说着瞥身边燕小五一眼,燕小五神色有些不自然,张张嘴却没说什么。
看来不满足占便宜,而是直接吃囚犯致富啊!这般心黑,与明抢有什么区别!秦峰忍不住讥讽道:“钱支出来我能拿到手,怕是也轮不到我花吧!”
马姓狱卒神情森冷,一鞭子抽在栅栏上,“别忘记你怎么进来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支钱可是违规的,你以为谁在乎你这点钱!想当年……”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到什么,转身之际撂下一句话,“想吃牢饭就吃,放心,没人在乎也没人逼你!”
燕小五也连忙跟上去,秦峰坐在枯草上,很快意识到马姓狱卒话不尽不实,囚犯治病得花钱,如果官府不管药费,那么支钱必然是合规的,只不过他们沆瀣一气,将规定变成生意,从中渔利大发其财!
不知道王威有没有将话带到,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马横刀让王公子安排伙食,如果王家很有权势,这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也不会坏规矩,如果没有势力,怎么敢公然插手马横刀的事情?莫非王家出现什么变故,所以连柳轻寒也抽不开身?
秦峰胡思乱想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不过对于在枫州停留,毫无疑问很失败,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柳轻寒无疑很有见地,但是大牵机毒拖不得,不能指望名医,刑部与太医院无疑靠谱许多。
对于行事方式,他现在也犹豫不决,只能边走边看,见机行事吧!
见王家没有动作,秦峰也不打算吃牢饭,只能支出一部分钱来,于是想到就做,他喊过来燕小五,径直问道:“燕小哥,钱支出来我能不能拿到手,另外,我要负责几个人伙食?”
燕小五被训斥还憋着一肚子气呢,见秦峰更是没好脸色,“先饿两天再说吧,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秦峰顿时愣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迁怒别人,好个不识抬举,真是荒谬可笑!于是他辩解道:“既然你认为支钱分别人一半天经地义,我也无话可说!”
燕小五一脚踹在栅栏上,怒发如狂,“你以为这是在街上还是在商铺中,允许你讨价还价,你这么做出去都难!你生病没死,对吧!支出来也不为治病,对吧!人家是看你可怜,怕你活不了几天,才会主动告诉你!你还真以为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