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日已经过去,照计算,应该再有十日左右就能回到上清山。离开了这么久,虽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有意思,但利落还着实很想念上清山上的忘忧树,院前的荼蘼花,以及墨尘常爱作的石凳。
在外的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现在利落躺在篝火旁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辰,脑子就浮现出那一幅幅的画面。凉樱见她发呆,就走到她旁边坐下。
“你在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将来我要嫁一个怎样的人?”
秦陌听了便问。
“好好地嫁人做什么?”
“我又不和你们一样是修仙的,我是个普通人,会老,会死。当然也要嫁人。”
“那你想好嫁什么样的了吗?”
利落的脑海里不禁就浮现了洛瑶与陆文期的爱情,还有那一个可怜的女子。前者缺少了信任,缺少了坦诚,后者则根本谈不上是爱情,只能说是不幸。凉樱见利落一会不说话,便又重问了一次。利落默了默就说。
“永远陪着我。”
凉樱一听这,转念一想,便笑着说道。
“那不就是仙尊吗?仙尊可以永生,再说这么多年不都是仙尊陪着你吗?”
墨尘听到这句话时,方才看了看他们,凉樱见墨尘看了她,才反应过来拿墨尘开玩笑是大不敬的,立马就低下头去。秦陌则有些听不下去。
“你胡说些什么,落落要叫仙尊一声爹呢。”
其实,利落觉得凉樱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墨尘不苟言笑了些,虽然他爱挑刺了些,虽然他总会时不时的逮着她打发时间,虽然他不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虽然好像都没几个优点,但是,是墨尘给了她家,让她有了安全感,只是,她是养女。
“爹爹,以后你会娶妻吗?”
这没来由的一问,让每个人都有些疑惑。倒是凉樱颇为惊异的说。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利落瞪了眼凉樱,又看向了墨尘。
“为何问这个?”
“若我以后走了,万一没人陪你怎么办?”
墨尘觉得利落当真是懂事了,孝顺了,虽然管的有点多。
“你没来以前,我也是一个人过的。”
“那怎么一样。习惯了孤独的人可以一直孤独下去,但要是曾经有人相伴过,是很难再适应孤独的。”
墨尘往篝火了加了几根柴火,复又说道。
“我不会娶妻的。”
“为什么?”
“师父曾为我卜过一卦,一生寡情缘。”
听到这,利落不禁有些心酸,人也好,仙也罢,若一生不知情为何物,就会缺少了很多快乐,当然,这是她曾经在书里看到的,只是觉得颇有道理。一会之后,利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女孩来娶你的。有志者事竟成。”
秦陌与凉樱听了都偷笑,墨尘则在心里仰天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连续几日都露宿在荒郊野岭,利落早已是一副苦大仇深,他不是吃不了苦,只是荒山野岭的晚上实在有太多的蚊虫叮咬了,她根本睡不好。所以此时能看到有个镇子利落已是喜出望外。
到了客栈的时候,却听闻客房已经不多了,只有两间,那只能墨尘和秦陌一间,凉樱和利落一间。半夜里,利落觉得肚子饿,就独自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在厨房翻了一圈,最后只找着两个馒头,利落想拿回房间去,一转身就撞上个人,抬头一看,是秦陌。
“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干嘛?”
秦陌看看利落手里拿的馒头,双手抱胸,说道。
“抓贼。”
“到别处抓去。”
大晚上,利落才没工夫和他斗嘴,绕过他就想离开。谁知,秦陌手快,顺手就从她碗里拿了个馒头,下一秒就塞嘴里吃起来了。利落看的实在牙痒痒,抄起一旁的木棍就要打他,秦陌溜得却比兔子还快。
他们在厨房里绕了三圈,秦陌就跑出了门。院子里有很多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旁边还放了几根木板凳。秦陌身手敏捷,蹦上板凳躲过利落的追杀,利落也跟着上了板凳。
板凳上有些湿滑,利落一个没踩稳,就一头栽进了缸里。秦陌听到“咚”的一声时候,回身就发现利落不见了。利落在缸里扑腾了几下,喝了好几口水,顿时发现这不是水缸,入嘴的辣气直冲鼻。秦陌发现利落掉水缸里之后,立马上去就将利落给捞了起来。
利落浑身湿透,坐在地上,直咳嗽,全身上下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酒鬼。
房间内,当利落换好衣服之后,墨尘就给他搭了个脉,确定没事之后,嘱咐她早些休息,便回房了。一旁站着的秦陌感到很抱歉,利落则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
“落落,我错了,是我害你掉水缸里的。”
“哼!”
凉樱看了,在一旁打圆场。
“现在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来认错。”
凉樱给秦陌使了个眼色,秦陌得令,立马卖了个乖,就走了。
当利落与凉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利落突然就自言自语起来,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凉樱一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几次让她早点休息,利落都不听。
利落突然坐起来,下了床,把凉樱吓了一跳。利落将凉樱拉下了床,死拽着她转圈圈。
“来,凉樱,我们跳舞。”
现在,凉樱是明白,利落是醉了,还发起了酒疯。
利落手舞足蹈的,跳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一会之后,觉得跳的不过瘾,还唱了起来。这要是把晚上睡觉的人吵起来,该有多丢人。凉樱立马上前拉住她,捂着她的嘴。不论凉樱怎么劝她,利落都充耳不闻。
当墨尘与秦陌闻声赶来时,就看到了凉樱紧拉着利落,利落边跳边唱,精神头特足。凉樱见有人来了,立马觉得有救了。
“快来捂着她的嘴。”
秦陌上前,按住她不停挥舞的手。墨尘轻悠悠的走到利落面前,看了眼利落就说。
“这酒品不是很好。”
秦陌本想捂住利落的嘴,却被利落咬了一口,疼的叫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吸引了利落的注意。利落突然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秦陌。大伙都感到奇怪,利落就突然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抢了我的馒头!”
说完,就挣开了凉樱的手,乱拳挥舞的朝秦陌打去。秦陌觉得此刻他决不能还手,只能跑。奈何,他一跑,利落就在身后追,一边追,还喊着。
“还我的馒头。”
楼上楼下的追赶,半路,利落不知道从哪抄出了根木棍,足有胳膊粗,在秦陌身后喊打喊杀。惊天动地的声音,将人都给吵醒了,惹来不少责骂,凉樱只得赔礼道歉。
秦陌被追的直求饶,凉樱觉着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仙尊,就任由他们这样吗?”
“随落儿去吧,一会她累了就好了。”
感情,墨尘根本就没考虑到秦陌。
“那秦陌.。”
墨尘不咸不淡地看了看,便说。
“自找的。”
墨尘是有些护短的。
不知道他们跑了多少圈,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利落累的跑不动了,瘫坐在楼道里,墨尘上前,轻轻地将其抱起,走进了房间。而秦陌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楼梯上。
房间里,利落直嚷嚷着,要让墨尘帮他把那个馒头要回来,墨尘都是一口答应。最后,利落实在是累极了,就在墨尘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利落还在睡得时候,凉樱和秦陌便已经在楼下吃早饭了。墨尘从楼上下来,坐下喝着茶,后又嘱咐凉樱去将利落叫起来。凉樱走后,墨尘便突然说道。
“一会你还给落儿一个馒头。”
清晨的马车里,利落的表情很是不善。早上,当利落下楼的时候,秦陌就不敢看她,更是直接避着她。此刻,利落那熊熊燃烧的眼神,准能将车帘给点燃了,那个秦陌给的馒头,利落拿着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了,那模样不像是在吃馒头,看的秦陌吞了个口水。
先不说,秦陌抢了利落的馒头,单说秦陌害的利落掉进了酒缸,还醉了,出了那么大的丑,利落就觉得此仇不共戴天。她必须想一个好办法,一雪前耻。
后来的一路上,秦陌变得很乖,利落说什么就是什么,利落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唤他机会,凉樱也是能为其默哀,墨尘则似全都没看见一般。
眼看着就要到上清山了,进了那个以前利落常下山来玩的镇子,她就想起了冰糖葫芦,立马就让秦陌去跑腿了,可秦陌回来却说,大街上没有卖冰糖葫芦的,又是遭到了利落的一阵白眼。
看到了熟悉的风景,闻到了熟悉的空气,回想一路,虽然也有累的时候,但她仍觉得不虚此行。
“爹爹,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人间游历去。”
墨尘并未接话,不紧不慢的牵着利落上山,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伤了利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