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两腮肿得已说不出话,但听了主公的话,眼圈当时立即红了,接着泪如泉涌。
主公便把沈收到府中,说:
“没有小虎牙,我也喜欢。”
这就可见袁的为人了。两相对照,就可见出曹的凶险和袁的和蔼可亲了。
对待我们这些过去参加“新军”的人,主公也一概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不追究以前大家怎么欢呼丞相,被丞相检阅,如何威武甚至呼过“打倒袁绍”的反动口号。这些一概不追究,也不过问,而是一律收编。“新军”还是“新军”,组织还是组织,青头皮还是青头皮,在队伍中原来站在什么位置,现在仍站在什么位置,该训练还训练,该打靶还打靶。过去的小头目,还是小头目,以前操练我们的是猪蛋和孬舅,现在仍是孬舅和猪蛋。无非过去大路旁粪堆上插的、迎风飘的是“曹”旗,现在换成了“袁旗”。换一个旗,并不换脑袋,大家都放下心来,接着欢声雷动,感激袁对我们的宽大和挽救。接着带一份羞愧和对不住人的心理,立即反正、反水,响应袁的号召,重新加入新的“新军”。猪蛋和孬舅也很感动,又重新瞪起大眼灯,戴上红的“袁”箍,兴高采烈地在队伍旁重新操练。操练之中,为了几天来的惶惶不安、感激主公、羞愧难当等心情,还动不动指桑为槐地骂曹一顿。譬如:
“妈拉个×片锣,你还路都不会走,笨得跟曹一样!”
“妈拉个×油锤,你不好好走步,还想着给曹白脸当孝子么?挖个坑埋了你!”
对猪蛋、孬舅的热情和积极性,袁主公听说后,立即予以表扬,让所有“新军”向他俩学习。不过最后又说,对曹不要再骂了,辱骂和恐吓,毕竟不是战斗。听了主公的话,以后我们就不骂了,把劲头用到操练上。一个月下来,大家都摆脱了曹的阴影,抬脚走路,都有了袁家军的味道。猪蛋和孬舅又开始留起波浪式长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和当时的白脸奸臣曹一样,袁主公也检阅了我们一次。仍由瞎鹿奏乐。瞎鹿仍很激动。不过到底有了些经验,这次不再心慌,也不再拉稀。听了瞎鹿配乐的人都说,这次瞎鹿比上一次奏得好多了。太阳冒红,袁就出现了。骑马从队伍前一驰而过。队伍欢声雷动,山呼万岁。检阅完毕,大家心里更加安定。这时麦稍黄了,布谷鸟叫了,该麦收了。大家心花怒放,收割麦子,用车子拉到打麦场上。主公体恤下民,让军队去帮助抢收。说焦麦炸豆,一刻三金,民众者父母也,大家去帮着抢收。并规定帮助抢收时一律不准吃老百姓东西,只能喝口开水,不能喝雪碧、粒粒橙和可口可乐。大家又山呼万岁。这时大家知道曹以前散布的都是谣言,明明是曹吃得大家短了粮食,饿了肚皮,他却栽到主公头上,说是主公吃了大家粮食,大家才饿肚子。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主公就在眼前,粮食就在眼前,主公却不吃。跟着这样的人往前走,让人多么放心。有四十万军队帮助抢收,麦子很快堆满了打麦场。为了防止变天下雨霉烂,大家日夜碾打。又没几日,颗粒归仓。这时下雨也不怕了。延津上下,到处充满了麦香。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些日子大家喜气洋洋,和过节一样高兴。主公考虑大家心情,也是助兴的意思,让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丫环组成宣传队,来打麦场上做庆丰收演出。仍由瞎鹿伴奏。这时的瞎鹿,操起胡琴,已经神态自若,甚至做出有些不大在乎的样子。到了二十世纪末,瞎鹿成长为反派电影明星,这时偶而见到他,谈起他的日常生活,他常摊着双手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