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骥腾和王琪跟在许老师身后向办公室走去,经过236班教室的时候,吕世兴和王毅在门口站着,看到他们走过来,往前迈了两步,但看到许老师和李骥腾、王琪一脸严肃,知道情况不妙,也并没有搭话。
等到人少的时候,李骥腾悄悄地看了眼走在旁边的王琪,王琪边走边看着前面。李骥腾轻轻用手碰了一下王琪,王琪斜了眼他,朝另一边挪了一点将头扭向一边,李骥腾明白,王琪是怪自己,都是因为他扔出的纸团,连累了王琪。
到了办公室以后,许老师坐在了椅子上,李骥腾关了门,和王琪低着头站在老师面前。
过了很久,许老师才开口:“你们两个先停两天课,回家写份检讨。”
许老师说完,坐着发呆,李骥腾和王琪站着,低着头。王琪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许老师抬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李骥腾看着王琪,内疚的说:“老师,跟王琪没关系,王琪没有问我要答案,是我硬给他的。”
王琪扭过头看着李骥腾,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跟年级主任说?”
李骥腾一时语塞,红着脸,低着头。
许老师不理他们,在抽屉里翻出了登记着学生家长联系方式的文件夹,抓起电话,在表格里寻找着两个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
看到许老师的这个动作,王琪急忙说道:“老师!请您不要告诉我爸爸!”
李骥腾解释道:“许老师,王琪爸爸脾气不太好,您通知了他,他会打王琪的。”
许老师抬起头,看着王琪,王琪眼睛里含着泪,着急的看着许老师。
李骥腾赶紧说:“老师,这次的事,真的跟王琪没有关系,您可不可以不要通知王琪的爸爸?王琪这两天可以住我家写检讨的。”
王琪扭过了头,冷冷的说了一句:“用不着!”
许老师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合上了文件夹,抬头看着他们俩。王琪眼里含着泪,看着斜上方,李骥腾呆呆的站着。
看到许老师收起了联系方式,李骥腾赶忙往前迈了一步说:“老师,您还没通知我爸爸呢!”
许老师愣了一下,无奈的又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找到了李骥腾爸爸的电话,拨通了电话,开着免提。
很长时间,李骥腾的爸爸才接起了电话。
李骥腾爸爸客气的说:“您好。”
电话依然开着免提,许老师往前侧着身子,对着电话说道:“您好,我是李骥腾的班主任。”
李骥腾爸爸:“哦,您好。”
许老师一边抬头看着李骥腾,一边继续说着:“有件事我想通知您一下,李骥腾在今天下午模拟考试的时候作弊,现在学校要让他回家停课两天,他停课的这两天,希望您能够配合学校工作,让李骥腾在家对这件事进行反思和检讨。”
许老师说完以后,电话那边没有说话,许老师抬头看着李骥腾,李骥腾认真的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希望爸爸可以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哪怕是责怪也好。
过了几秒钟,李骥腾的爸爸没有说话,许老师问道:“您能听见吗?”
这时,李骥腾的爸爸开口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您给他妈妈打电话吧。”说完电话挂了。
办公室回荡着电话挂断“嘟、嘟”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刚刚还在生气的王琪扭头看了眼李骥腾,李骥腾盯着电话发着呆。
许老师抬头看着李骥腾,问:“你爸爸……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李骥腾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东华集团。”
突然,电话铃响了,李骥腾像是还了魂一样,瞪着眼睛看着电话,许老师说了一句:“你爸爸打的吧。”一边接起了电话。
但是许老师的表情马上僵住了,电话并不是李骥腾爸爸打过来的,而是年纪吴主任。
吴主任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把你们班那两个作弊的学生带到我办公室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办公室很安静,尽管许老师抓起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到了李骥腾和王琪耳朵里。
几分钟后,他们三个人又回到了吴主任的办公室。
吴主任浇着种在他办公桌旁边的花,时不时的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李骥腾和王琪,许老师坐在了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几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李骥腾先说道:“主任,这件事跟王琪没有关系,答案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硬扔给他的。”
王琪低着头,不说话,吴主任浇完花,放下了手里的喷壶,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对王琪不太公平。”说着,吴主任坐到了椅子上。
李骥腾和王琪低着头,不知道吴主任到底想干吗,吴主任看着李骥腾,问了一句:“你叫李骥腾?”李骥腾点了点头,吴主任继续说,“你的试卷都填满了,王琪还没来得及抄啊。”
说着吴主任把两个人的数学试卷拿了出来翻着,李骥腾说:“王琪没有作弊。”
吴主任点了点头,抽出了李骥腾的试卷,放到了李骥腾面前,问:“这是你做的吗?”
李骥腾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吴主任叹了口气,收回了纸卷,说:“不是,这不是你做的。”
李骥腾、王琪以及门口的许老师,都看着吴主任,只见吴主任拿着那团写有答案的餐巾纸扔在了桌子上,抬头看着李骥腾,问:“这是谁写的?”
李骥腾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是我写的。”
吴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着茶,不说话。
门口的许老师站了起来,轻声的说:“吴主任,李骥腾平时数学成绩还不错,那个答案应该是他……”
许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吴主任就打断了他:“他上个学期期中考试,数学考了32分,期末考试考了56分,”许老师尴尬的站着,吴主任盯着她,过了会儿,吴主任继续说,“作弊不简单是成绩的问题,是诚信问题、是品质问题、是道德问题,我不希望我们城北一中发生这种事,无论是小考还是大考,”说着,许老师又扭头看着李骥腾,轻声的补充了一句,“有时候,作弊还是公平问题。”
吴主任说完以后,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死寂,很长时间以后,吴主任才又慢慢地说道:“李骥腾,我希望你还王琪一个公道,”吴主任看着李骥腾,李骥腾也抬头看着他,“告诉我,谁给你的答案?”
门口站着的许老师紧张地往前迈了一步,王琪扭头看着李骥腾,李骥腾眼神游离着,脑袋一片空白。
吴主任看他不说话,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沓试卷,继续说道:“你们考场其他人的试卷都在这儿,我自己可以比对出来。”说着,他又拿起了桌子上那个写着答案的纸团,在李骥腾和王琪的注视下,慢慢的打开。
李骥腾脸色发白,盯着那团纸,咽了口唾沫,轻轻地说出了三个字:“吕世兴。”
他一说出口,身后的许老师闭着眼睛,无奈的往后退了两步,王琪猛地抬头看着他,赶紧冲着吴吴主任说:“不是的!是我让李骥腾写的!不是别人!”
吴主任并不理他,看着后面的许老师,说:“许老师!把你们班的吕世兴叫过来,然后你可以下班了。”
第二天,全校公告栏都贴着这样的一则公告:
以下同学于9月18日数学考试中作弊,经研究,予以警告处分并停课一周。
232班王磊、235班杨本昌、235班李祖德、236班李骥腾、236班吕世兴
236班王琪知情不报,予以警告处分。
这天下午5点钟,监考巡视吹响了哨子,监考老师收起了英语试卷,高二年级这学期的第一次考试全部结束,各班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像每次考完试一样,没有老师在,大家都在相互讨论着考的怎么样、哪道题怎么做,可对于236班来说,并不一样。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坐着看书,吕世兴的座位空着,最后一排的王琪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的同桌李骥腾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坐在前面一排的王毅扭过身子,看着他。
这时,许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吕世兴。
大家都抬起头,看着他们,吕世兴斜了眼李骥腾,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李骥腾呆呆的站着,看着吕世兴。
空气似乎都变得冰冷了,让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许老师站在讲台上,皱着眉头看着吕世兴。坐在第三排另一边的赵元凯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大家把目光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许老师朝着赵元凯点了点头,赵元凯便戴上帽子走出了教室。
还没到下课时间,学校里空荡荡的,吕世兴背着书包,抱着一摞书,慢慢的走在校园里,在他身后,李骥腾背着包追了上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着。
走了几步,李骥腾才小心地说道:“双口,对不起。”
吕世兴没有理他,加快了步伐往前走着。李骥腾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我当时被年级主任吓到了,头脑不清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吕世兴依然没有理他,于是他继续说:“那个老吴说,王琪没有抄,对王琪公平,还说他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写的答案……”
听了他的话,吕世兴突然站住,扭过头,说道:“所以你就告诉他是我写的答案?现在王琪被警告了,这对王琪公平了?你知不知道这次考试对我有多重要!”
说完气冲冲的往前走着。
李骥腾被吕世兴问的无言以对,反复说着“对不起”,可是吕世兴并不领情,径直朝校门走去。到了校门口,李骥腾的妈妈开着车,已经在这儿等着了,看到儿子出来,向着儿子挥了挥手,李骥腾看了眼妈妈,急忙往前赶了几步,对着吕世兴说:“让我妈妈送你回家吧。”
吕世兴这才注意到了李骥腾的妈妈,于是放慢脚步,向着李骥腾妈妈笑着弯了弯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骥腾看着吕世兴远去的背影,哽咽着。
李骥腾妈妈发现不对劲,把车停在了李骥腾旁边,急忙下了车,询问着:“这是怎么了?”说着伸手想把儿子的书包接过来,可是李骥腾很排斥妈妈的举动,挣脱了妈妈,绕到车旁边,开门上了车。
李骥腾的妈妈愣了一下,上了车,开着车离开了。
下午放学以后,班里的女生都陆续的离开了,就剩下了班级的球员和段逸云。这时,欧阳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扫视了一遍教室,最后目光落在了坐着发呆的段逸云身上,问了一句:“吕世兴走了?”教室里剩下的人都看着他,但没人说话,欧阳老师奇怪的皱了皱眉,然后走了进来,向段逸云递了一本书,说着,“逸云,帮我把这个还给吕世兴。”
段逸云看着他,慢慢的起身接过了欧阳老师递过来的书,正是考试前被欧阳老师没收走的小说《穆斯林的葬礼》。
段逸云低头看着书,发着呆,欧阳老师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明天下午咱们照常训练,”教室还是没有人说话,欧阳老师奇怪的站住了脚,回过身,看着大家,问,“今天怎么了都?没考好?”
坐在后面的王毅说道:“吕世兴和李骥腾考试作弊,被停课了。”
欧阳老师一激灵,瞪着眼睛看着班长段逸从,段逸从低下了头,叶青轻声的说了一句:“昨天下午的事,您可能没看见,今天全校的公告栏里都是。”
欧阳老师扫视着班里的球员,大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最后一排的王琪趴在桌子上。欧阳老师又将目光投向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这块儿黑板上,仍然写着第一场比赛结束后,吕世兴编出来的口号:在正确的时间,我们身手矫健,用我们天使一般的容颜,与足球赛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