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够了,夏璃韵才“嗐”了一声,假意训斥:“你这丫头,真是活见鬼了。那人怎么会是死人呢,她不是媚妃娘娘吗?真是的,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过去,给媚妃娘娘道个歉,就说自己看花眼了,错把媚妃娘娘看成诈死还魂的人了……”
青儿嘟噜着小嘴,不甘不愿地准备走过去。媚妃却不干了,丑后的话,明着是让丫头给自个道歉,实则上,句句都在骂自个是“死人”!
“算了,本宫从来不跟小狗小猫计较……臣妾内急,也就不恭送皇后娘娘了,”媚妃将长发往后优雅地一甩,在两个管事姑姑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往帘后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青灰色的脸上漫起两抹红晕,因为笑着,眼睛显得更肿胀,却反而透出一丝诱人的妩媚……“皇后娘娘慢走,得闲的时候请常到凤清宫来坐坐。您行动不方便,想来的话尽量白天来,夜里太黑,道不好走。”
好个死媚猪,文绉绉的话里还带着刺。
夏璃韵可不是个任人扎刺的主。
“好说好说……不过,你这里哀家不喜欢,殿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昨晚闻了一夜,差点没把哀家熏死。唉,也不知哪个人闲来无事,将哀家弄到这儿来。哀家若是醒着,绝对不会来的,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多挤?而且,媚妃娘娘的那个特殊嗜好,哀家也不习惯。一想起媚妃娘娘拿马桶盖当枕头,且枕了一夜,哀家今天的早膳呀,怕是没胃口喽。”
“啊?拿马桶盖当枕头啊?那不臭死啦?”青儿一下子忘了冯妈的恐吓,大叫了起来。
夏璃韵一边让冯妈推着走,一边笑着解释:“小丫头大惊小怪的,这有什么呀,天底下的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就说那臭豆腐吧?有的人说臭,有的人却说香。”
“嗯嗯,奴婢就觉得香,可好吃了,第回都可以吃上好几块。”青儿拼命地点头,如一只小鸡在啄米似的。
“这不就对了?你觉得马桶盖是臭的,可媚妃娘娘却觉得是香的。所以,把认为香的马桶盖权当一回枕头也很正常啊……青儿,你以后可得多长见识,再这样一惊一乍的,可真丢哀家的脸哪。”
夏璃韵一本正经地说。
因主子起来身了,寝宫里顿时进来许多服侍梳洗的宫女。她们一个个听呆了,明知皇后娘娘的这番话是针对自家主子的,可听去,既觉得可笑可乐,又觉得挺有道理。
对丑得不敢再看第二眼的皇后,宫婢们徒生了一缕异样的好感。
主仆三人一出了寝殿,就听得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随后传来的,还有宫婢们惊慌失惜的叫喊声:“娘娘,娘娘莫生气,莫生气……”
“啥东西这么响啊?吓死人了。”青儿连连拍着胸口。
夏璃韵嘻嘻一笑:“本小姐猜,一定是那个马桶盖被媚妃砸碎了。”
“小姐咋知道,你又没亲眼见?”
“不用见,俺会算。”
“小姐……奴婢就是不明白,你是咋来凤清宫的?看你光着脚没穿鞋呀,难不成穿着布袜跑来的?”
“死丫头!”冯妈的牙又咬了起来,压低声音骂道:“胡说啥呢,你想把小姐的命送掉啊?”
青儿一下子捂紧了小嘴,战战兢兢地说:“青儿不说了青儿不说了……”
小姐会走路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小姐会没命的。青儿虽人事不知,却不想让这么好的小姐到那个净穿黑色丧服的地方去。
青儿好喜欢小姐。
“青儿,冯妈我再跟你交待一遍,以后,但凡有外人在跟前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句都不准说。记住了,一句都不准溜出来!要不然,冯妈会求小姐把你送回你那个破家去。”
“冯妈,青儿保证不乱开口了,小姐,你千万别送奴婢回那个乡下的家,青儿不去,青儿不去呀。”
青儿出身在一个上有三四个兄姐下有五六个弟妹的大家庭。没有家底,父母又不懂得计划生育,日子过得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养不活的女孩,不是送人当童养媳,就是被卖给大户人家当丫头。青儿在四岁的时候被卖给一傻子当童养媳,没过两年,那傻子掉进池塘里淹死了,六岁的青儿又被婆家转卖给一户打渔的人家,明说青儿长大后是给两个儿子当媳妇,一妻二夫。过了两年,那两兄弟在一次出海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下,青儿被大伙视为“克夫”的女孩,虽说模样长得齐整,可再也没人要买她当童养媳了。两儿子都没了,那家的老人当然不愿留个白吃饭的小丫头,逐把青儿卖给了夏府。从此,青儿成了夏家二小姐夏璃韵的贴身丫头。
青儿的身世,夏璃韵己从冯妈的那里听说过。
“青儿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回那个没人性的破家去的,就算把我送去,也不会送你去。”夏璃韵拉过青儿的小手,安慰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转过一道绿色屏嶂般的宫墙,月辉宫就在眼前。
“冯妈,昨夜睡得很沉吗?做梦了没?”想起那柱“安魂香”,夏璃韵有些内疚,她的前世是学医的,她知道,那些焚香对身体都是有些伤害的,或多或少,使用多次后,人体的神经会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
当然,只是偶尔给冯妈用上一次两次。
“先前睡得挺香甜的,谁知,昨夜坏肚子了,半夜爬起来上茅厕。要不是坏肚子,奴婢肯定睡得死死的,那哪会知道小姐半夜不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