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卑职是不是通知宫中侍卫队的头儿和禁城都统?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
夏璃韵望着如困兽般团团打转的方正,思忖了半日,坚决否定:“再等等看……这事不宜声张,在这关键时刻,皇上不见了,这会在军民中引起恐慌。若传到叛军那里,会助长叛军的士气,这对咱们的军队更不利。这样吧,你去院外守着,哀家就在这书房等着,假如明天还是没有消息,那咱们再决定是否将事情通知各个相关的部门。”
“谨遵懿旨。”
方正翻身离去,对这位镇定自若颇有大将风范的丑后,方正越来越敬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地越来越静阒,所有的一切都坠入无边黑色的安抚中。
书房内,几只粗大的红蜡烛静静地淌着泪,迷朦的光晕交叉地打在夏璃韵的身上,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虚幻的舞台之上。
她将书轻轻地合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冯妈的手中接过球球,打着哈欠说:“冯妈去睡吧,夜深了。”
冯妈走过去将半掩的窗户关严,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道:“奴婢不困。”
“骗人,还不困,我看你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困字呢。”
冯妈摸了一把脸,努力睁开双眸,笑道:“哪能呢?谁在奴婢的脸上写字啊。”
“睡神啊周公呀,”夏璃韵一下一下地抚着球球柔顺的毛发:“你看球球都睡着了,还打呼呢。”
“它是畜生,哪有啥揪心的心事?吃了睡睡了吃。”
夏璃韵点了点头:“是啊,这做人哪,有时候实在不如畜生,每天总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
“凡人烦人嘛,不烦就是不人了。”
“宫里的女人更烦更苦恼!每天一睁眼就看见烦恼两字在床前等着呢。白天算计别人也等着别人算计自己,晚上,伸长脖子等着唯一的那个男人,梦中都在争抢那个男人。民间的女人还以为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过着天堂般的好日子呢,一个个削尖脑袋想往里钻。唉,这就像形容婚姻的,婚姻就像个围城,围城里的人想往外冲,城外的人想冲进来。”
冯妈咂巴着小姐的话意,叹道:“小姐啊,小小年纪就能把婚姻看得如此明白,你把奴婢心中想的都说出来了。奴婢也有想法,只是没有小姐说得这般好听,这般明白。”
“唉,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啦,”夏璃韵拿起蜡剪修剪了一下眼前的蜡烛,看了看沙漏,说:“冯妈回屋睡吧。不管困不困,躺在床上总比站在舒服吧?”
那是自然。
可是,“奴婢咋能先小姐而安睡呢?”
“这有什么关系?你们总是喜欢人为地制造问题……走吧走吧,我过会也去睡了。这个开车店的,也不知跑到哪去开连锁店了,这个时候也不回来。”
冯妈是上了几分年纪的人,当然熬不得夜。见小姐沉下脸来驱赶,也就顺势答应。
冯妈走后,夏璃韵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然后端坐在书案前,重新地看起书来。
这是一本才子佳人的老套古本小说,若不是太无聊,夏璃韵才不会看这种无趣的小说呢。
夏璃韵的身后,倒是有两架放着满满当当书的书橱,不过,夏璃韵早就注意到,那里没有自己喜欢的书,那里头全是一些治国安邦的“教科书”,也就是所谓的政治课本,教人如何玩阴的,玩损的。
夏璃韵觉得,自己不仅不喜欢看,而且,也不需要看。女人天生就是个政治家,喜欢虚虚实实,以退为进,这些政治手腕,女人生下来全有,女人最不必学的,就是政治。
夏璃韵更觉得,轩辕炎冥作为这样的一个大政治家,他若想长长久久地稳坐金銮殿,要想成就一番伟业,要想成为一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王,他得向女人学习,尤其是向自己学习……夏璃韵边想边在纸上将这些话语一一地涂写了下来。
嗬嗬,向自己学习,这有些自恋有些自大哦……夏璃韵暗笑道,继续涂画着:不过,轩辕炎冥向自己学习也不算太辱没他哦,俺毕竟来自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别看你轩辕炎冥是一国之君,俺还是现代才女呢,当你的老师,不说绰绰有余,也能够格吧?
随后,夏璃韵不知不觉地在纸上画起了人物来。
也不知涂画了多久,黎明前最浓的睡意,终于袭击了夏璃韵。她头一歪,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黎明前的夜,静谧得如处子,它含羞而孕育着憧憬,从迷茫中渐渐地走向明晰……
书案上的蜡烛火苗,突然晃动了几下。
几声吱吱的类似耗子磨牙的声音过后,雕着云海盘龙的高背大椅后面,那架书橱,突然被移开了一条缝,一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夏璃韵的旁边。
他先是拣起垫在她手臂下的纸张看了看,看着那显得很是稚气的字迹,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与溺爱的笑意,可当他看完那几段话时,不由地呢喃出声:“什么?来自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几千年?你……你莫不是真的是妖女?”
眼前,不时地闪现出夏璃韵那奇特的言行,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就算不是来自几千年后的妖女,也是下凡到民间来的仙女。他,更相信她是来自天界。
随后又拿起那张画着人物的贡纸,他脸上的笑意更和煦了:“这个小妖女,竟还有这等能耐,画得还真像,与御用画师不差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