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追了上来,不放心地说:“奴婢还是陪小姐吧,青儿那儿有绿儿呢。”
“我不用陪的,什么鬼啊怪的,偶不怕。男鬼来了当相公,女鬼来了当闺蜜,”夏璃韵笑了笑,将冯妈往后一推:“你陪着绿儿青儿吧,她俩年纪小,有你陪着会好一些。”
“小姐……”
“好了,别绵绵的啦,干吗呀?回去睡吧,我也累了。”
冯妈不好执拗,只好返身回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轻声地叮嘱道:“小姐睡觉警醒些……有啥事,赶紧叫人……”
夏璃韵抱着小狗,取笑道:“放心吧,有球球给我当保镖呢。”
回到房里,夏璃韵将油灯挑得亮亮的,然后,和衣躺在床上,随手抓了一本发黄的书,翻了起来。球球亲昵地依偎在身边,一派安祥。
刚翻了几页,夏璃韵便觉得后脊梁上渐渐地渗出冷汗。她有些慌乱地合上书,看了看书的封面,只见上面竖着写了几个模糊而潦草的大字。夏璃韵看不清楚,拿过油灯凑近,细辩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几个是什么字。
鬼火吹灯!
啊!
夏璃韵慌不迭地扔下书,掉头察看着四周。她觉得怪了,自己在这个房间住了十几二十天了,从没见过这本书,它,是何时来到这个房间的?
心,乱了节律地跳了起来。夏璃韵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此刻,她觉得自己的一股气憋在喉间上不来了。
书的内容与书名一样的令人恐惧。
刚才就看了那么两页,可全身的细胞已被调动了起来,神经绷得紧紧的。
书中描述着下面的情景:
风雨交加的深夜,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腾空劈过,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在头顶上炸响……一处孤零零的三进小院,门檐上的茅草在风中无力地申吟,成团的蛛网被斜斜的风雨打得东倒西歪,关不严实的木门窗,不时地碰撞着,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动静……一间破败漏雨的小房里,灯暗如豆,一位美貌的女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双手紧捂着耳朵,两眼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突然,油灯的火苗快速地晃了晃,灯光顿时更暗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只见一个似人似鬼的影子紧贴在窗纸上……屋内的女子吓得失色大叫,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地飘进了屋内……第二天一早,那个美貌的女子悬在了梁上……
夏璃韵将另外一盏油灯也点亮,俯身一把将球球抱在怀里,发青发白的脸儿贴在柔顺的毛发中。
静,好静。
突然,一阵细碎的动静在头顶上响起,断断续续的,既似一群耗子在天花板上漫步,又好象有人有气无力地拖着鞋在走路。
夏璃韵下意识地往床角躲去。
就在夏璃韵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跃出胸膛的时候,只听得“噗”地一声,一阵带着怪味的风刮过,其中一盏油灯的油芯晃了几下,灭了。
剩下的一盏,孤立地将惨淡的灯晕散落在小小的范围内。
紧接着,紧关着的窗板,突然被叩响,或轻或重,没有节律。
夏璃韵扭头去看,怪了,窗板不知何时被卸掉,露出斗大般的黑洞,阵阵凉风拼命地灌进来,将桌上的书籍翻得劈叭乱响。
倏地,一道白影子从窗前疾速地闪过。
啊!夏璃韵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一下子闭紧了双眼,思绪大乱,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走进那本恐怖的书里。
也不知过了几秒钟,脸上突然感到一股阴凉,等夏璃韵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盏油灯也灭了,所有的一切,都沉陷在黑暗之中。
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油焦味。
这……这难道就是鬼火吹灯吗?
被吓得不轻的夏璃韵,脑袋里全是可怕的猜测。她强力地支起身子,颤栗地伸出手,往身后的窗台去摸打火石。打火石一直放在原位,可夏璃韵怎么也摸不到了。
球球在怀里呜咽着,不时伸出狗头在夜色中乱嗅。它睁着亮晶晶的狗眼,似乎它看到了什么东西。
“真见鬼了,这打火石长腿了?”夏璃韵嘟嚷着,直起身子往更远的地方摸去。
摸着摸着,突然,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很柔软,而且,还会蠕动。
我的妈呀,不会是蛇吧?只有蛇才会有这种触感。
夏璃韵慌忙松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手,被那个东西紧紧地抓住了。
球球狂叫了起来,凄厉短促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啊!
夏璃韵失口叫出了声,猛地抖动着手臂,极力要挣脱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就象是螃蟹的蚶子,紧紧地扣住夏璃韵的小手不放!
夏璃韵急得直跳脚,再加上一阵紧似一阵的恐惧感,她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那个东西,嘴里还着急地喊道:“球球,上……球球,快上!”
谁知,刚还狂吠不止的球球,此刻却闭口不语,也看不见它在哪儿。
哼,真是个靠不住的东西,养它千日,却一时也用不上。
夏璃韵冲着窗门便大叫了起来:“冯妈!绿儿,青儿!你们快过来,快呀!”
尖厉的叫喊声,刺破了深夜的寂静,也惊动了那些黑夜工作者,如那些耗子小强们。静若一潭死水的冷宫,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
满怀希望地倾听着冯妈她们急促狂奔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看来,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夏璃韵一边倾听着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一边壮着胆子用力地去抓手背上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