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胡文渊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牢房。林定郎和张板六见到狱卒来开门,林定郎因惦念殿试时间将到,着急出去,赶紧起来问道:“差爷,是不是来放我们出去的?”
“你别做梦了!是我们胡大人来看你。”
“胡文渊?”张板六问道。
“大胆,胡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吗?”衙役厉声喝道。
张板六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冷笑道:“我不单叫他姓名,我还骂他狗官禽兽呢!快把我们放出去,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衙役气极败坏,甩起皮鞭想抽过去,被一个声音阻止:“住手!”
那人恭敬道:“大人。”
只见是胡文渊,他对衙役甩甩手,衙役无奈退下。胡文渊满脸堆笑对他们道:“让二位受惊了。”
张板六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胡文渊脸色刷地白了,但又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继续笑道:“你还是跟以前这样的急性子。好了,我就长话短说,只要你们愿意一口咬定那九件宝贝都是你们在张璁的指使下抢去的,我就保你们平安无事,林定郎还可以及时参加殿试。”
林定郎忽地站起来说:“凭什么要我们背这个黑锅?还让我们含血喷人,张大人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我们不会助纣为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胡文渊收敛了笑意着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金丝古盘是在你们身上搜到的,大内高手都可以作证,这点你们抵赖不了。单凭这个我就可以告诉皇上你们是抢夺宝物的劫匪。现在你们唯一能自保的就是跟我合作,不然就不是丢了前程这么简单了,抢劫国宝可是诛九族的,只有你们供出主谋才可将功赎罪!”
张板六吐了他一口道:“我九族之内就我一人,如果能够除去你这个贪官,我就算死也值了!”
胡文渊脸色突变,他抹了抹脸,命人将张板六拉了出来,对林定郎说:“既然你这个义父愿意去死,我就成全他!你好好想想,明天我来听答案。你义父是死是活就在你一念之差了。”
林定郎伸出手来喊道:“你们这群混蛋,放开他!放开他!”那门却是无声地关上。他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三更时分,旁边的犯人和衙役都昏昏欲睡。林定郎神情疲惫,却是无法入睡。一个黑衣人此时出现了。他悄悄遁入监牢,林定郎只觉得眼前一团黑影一闪,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一团纸团哗地一声滚了进来,林定郎疑惑地去捡纸团,还来不及问那人是谁,那黑影又一闪就消失了。林定郎翻开纸团,只看到两行字:
“山穷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定郎思索许久,仍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这是宋代陆游的两句名诗,但那黑影人丢给他看这两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险来监牢给他带这两句诗?他借着昏暗的油灯看着,看不头绪来。
第二天天微微地亮了。他借着天窗的透过的微弱的光仰头看了看,似乎看到一个印痕,很轻,他再次翻看,上面印着一个张字。他拿着纸条想:“莫非是张璁?”他想暗示我什么?
没等他细想,有狱卒进来了,他赶紧将纸条往袖子里藏好。狱卒对他说道:“你出来。”
林定郎问:“去哪里?”
狱卒不耐烦地说:“少啰嗦,去了就知道了。”
林定郎跟着狱卒往外走。外面的光线让他眼睛有些不适应,他擦了擦眼睛,看到狱卒拉着他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林定郎边走边想:莫非是让我见皇上?他会问我些什么?我该怎么说?一路上他想着这些问题,不觉就到了宫门外。从宫里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却是没有一点胡子,走路扭扭捏捏,那个狱卒拱手陈道:“张公公。”那公公就带林定郎进来,林定郎一路寻找话题想问出点什么,那公公却闭口不谈。他们七拐八弯到了金銮殿。殿内气势宏伟。朝廷两边站满官员。一个人坐在殿上,年纪不打,约莫三十来岁,却有一股成熟老到的气息,气宇轩昂。林定郎在家乡求学时期也听夫子说过,那时少年天子才十五岁就荣登大典,做过一些除旧辟新的改革。张璁从二甲进士起身,极力辅佐皇上,甚为清廉,深得皇上赏识。他快速在脑海里分析里自己目前的形式,想着该怎样应对这场没有血腥的战争。
林定郎在殿上跪了下来,彬彬有礼道:“天子门生林定郎叩见万岁!”太监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帝点头,把头转向林定郎问道:“你就是林定郎?抬起头来。”
林定郎抬起头,四目相对。官员们谁也不敢出声。胡文渊心里打着小算盘,他本想先拖延几日让林定郎自动画押签字。没想到还未等他上呈奏章,皇上就提早将临定郎从牢里提了出来。他揣摩着这肯定是张阁老的意思。他庆幸昨晚将张板六带离了牢房,只要还有一名人质在手,他料想林定郎不敢说出实情。几双人都在下最大的赌注赌这一局。
只见皇帝对林定郎道:“林定郎,你抬起头来。”
林定郎抬头,目光如炬。皇帝点头道:“果然是相貌过人的才子。难怪那张阁老一定要推荐我看你的试卷。本来会试的试卷都只交于内阁定夺,我是不参与的,至朕登基以来这是首例。朕今一早看了你会试的题目,你提出的国之管理方案,忧国忧民,很大胆,也很有新意,我大明江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朕知你官司在身,无法说清。但朕同意网开一面,让你戴罪参加殿试,看你能否考取进士。至于那宝贝失窃一案,胡大人也可以继续查下去。如若情况属实,朕也不偏袒任何一方。如若你是无辜的,朕也一定严查诬陷之人。胡大人你说是吧?”
那胡文渊惊出一脸的冷汗,他尴尬地答道:“是,皇上,臣定当全力查办。”
“好,众爱卿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都不敢吱声。只有张璁看着林定郎,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好,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了。退朝!”
随着太监的一声大喊:“退朝!”官员们陆续散去。胡文渊怒目瞪着张璁,敢怒不敢言,一甩袖子退下。
最后只剩了张璁和林定郎。林定郎知道自己的试卷一定是张璁拿给皇上看的,这才给了他出狱的机会。他对着张璁跪道:“多谢恩公相救!”
张璁摆摆手道:“我并没用做什么,是你自己的聪明才智救了你。那日在上朝路上看到你手拿我们家乡的瓯柑,就感觉亲切,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博学多才的林定郎。我们也算有缘。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