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菀霜叹了口气,脸上仍然是那副温婉的样子,只不过多了死愁闷,让人看上去就以为是因为慕容南昏迷不醒,对太上皇用情至深的霜太妃才如此这般的憔悴,至少,慕容景是那么的认为的:“我也不知道,太医说是旧疾复发,但是,我伴在太上皇身边那么多年,却也从来不知道太上皇有过什么旧疾。所以,景儿,母妃是怀疑又要要对太上皇不利。这宫中人多眼杂,但是能够接近太上皇的人确实少之又少。母妃知道那些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哪里有我们母子说话的份。”
慕容景皱着眉,似乎是在想着李菀霜说的话,不免心里多了点想法:“母妃,父皇的身子定然会好起来的,你也不必过多的担心了。儿臣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李菀霜拿过帕子拭去了落下来的泪水,含着眼泪点点头。
出了太极宫,慕容景的脸色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盯着霜太妃,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来向本王汇报。”
若不是刚才自己的母妃在他的面前这般的怀疑别人,让他觉得是别人害了父皇,他也不会想到这一层。据说,父皇昏迷不醒之后,只有母妃是时常伴随身侧的,其他的便是连太后都很少出现。
太后因为吴王的事情对太上皇心存芥蒂,又因为十九年前严家严玉凤的事情而觉得慕容氏亏欠了她,现在太子之位被人一朝夺去,原本该属于她的圣母皇太后一位却给了一个死人,她自然是心里不服的。所以,自从父皇昏迷之后,也不过是过个十天半个月才去看上一眼。
母妃,难道真的是你吗?但是,你这么做,又是为何?我对皇位,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的东陵,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满目疮痍,就算是登上了皇位又如何?凤王府、安王府、云府早就和皇家离了心。镇北侯府已经不复存在,难道靠着一个丞相府就可以安然无忧的坐在那个皇位上了吗?
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想要。更何况,这东西就算是握在了手中,迟早不是被外敌所夺,也会被内贼所夺。
李菀霜看着面前站着的儿子,不解的说道:“景儿,你昨日才刚刚进宫,怎的今日又来看你父皇了?你父皇的身子,太医也说了,并没有带大碍,只要休息个十来天,便可以醒过来。日后,还是要长命百岁的。”
慕容景失望的看着李菀霜,“母妃,你当真希望父皇醒过来吗?”
李菀霜心里一滞,表情瞬间恢复:“当然,我自然是希望太上皇醒过来的。若是没了太上皇,皇上没有娘家,又怎会容得下景儿你。”
“母妃既然知道,那又为何要对父皇下毒?”慕容景沉声问了出来,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愿意相信。
李菀霜惊得摔了手中把玩着的玉佩,玉佩一掉到地上便是四分五裂,勉强笑道:“景儿,你,都知道了什么?母妃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
“别拿我来当做你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慕容景脸色冰寒:“母妃,现在的东陵局势,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哪怕是得到了那个位子,你敢说,我们守得住吗?前有狼后有虎,北燕、西品、南朝虎视眈眈,在内,若是凤王府、安王府不愿意出面抵御外敌,绝对不会保得住东陵。成为亡国之君,有什么好处?母妃,你可曾想过,到时候背负的是一世的骂名。”
李菀霜脸上的温婉一点一点的收回,露出的是稍显刻薄的笑意,却还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听了慕容景的话,秀眉微微一皱,却毫不留情的驳斥道:“景儿你是我教导出来的,又是你父皇内定的皇位人选。慕容祁现在看上去是多么的风光,日后就会是多么的狼狈,他只不过是你父皇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你父皇准备等到天下太平,便将这个位子交给你。但是,现在你父皇觉得不妥了。景儿,都怪你,是你让你父皇看出你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所以,他倾尽全力的想要培养慕容祁。我不允许!那个位子是属于你的。圣母皇太后的位子是属于本妃的,而不是属于那个身份地位的丫头的。”
看着李菀霜不似平日里的尖酸刻薄,慕容景愈发的失望:“母妃,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就算是再利欲熏心,也不该对父皇下手。你这不是再帮我,你这是在害我。”
“慕容景!我这辈子都被慕容南毁的差不多了,因为他,我身边死了多少人?心爱的人死了,父母兄弟也死了。他给了我一个乖巧的你,算是我最幸运的。但是,他毁了我那么多的东西,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如意的。所以,他觉得好的东西,我都要一点一点的毁掉。”
李菀霜起身,站到慕容景的面前:“景儿,母妃没有后悔生下过你,但是,为了你,为了慕容南欠我的,那个位子我一定要帮你得到。”
慕容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不愿意去看李菀霜那副名誉的脸:“母妃,父皇昏迷不醒,这正是给了慕容祁夺权的好机会,你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根本是在帮慕容祁。”
李菀霜一怔,却忽然放肆的大笑:“怎么会?慕容祁现在是觉得不错,但是他有一个最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太小看慕容南了,他以为慕容南的实力就只有这么一些吗?我就是要让慕容南在醒过来之后发现,慕容祁绝对有夺权之心,而且,是夺得毫不犹豫。到时候,慕容南才会下定决心跟慕容祁对抗,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这东陵便是你的了,景儿。”
看着李菀霜近乎癫狂的小脸,慕容景冷声质问道:“母妃,这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出来的,你的身后,到底是谁?你到底跟谁在合作?”
“暗阁阁主!”
慕容景一惊:“你疯了!母妃,暗阁的人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他们神秘,但是他们不神秘的却是他们的力量。你竟然敢和暗阁扯上关系。四国的朝廷,都想着将暗阁一网打尽,你却还敢跟暗阁合作?”
李菀霜冷笑不已:“那又如何?只要谁能帮我达成我要的结果,跟谁合作又有什么区别?”
“母妃,你还做了什么错事,我想知道,我温婉的母妃还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
李菀霜一愣,不愿意去认同慕容景的说法:“说什么胡话呢,握着都是为了你好。还有就是为了给我自己报仇。我有什么错,我的一生对呗慕容南毁了。”
“父皇杀了你身边的人,却给了你至高无上的荣宠。母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的回答我。”
李菀霜的心中有了丝恐惧,看慕容景的神色,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问题,却还是强自镇定:“你说吧。什么事。”
“十九年前,云氏艺璇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菀霜止不住的倒退,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惊恐的不知道放在那里,嗫喏着道:“你,你,你知道了什么?”
慕容景闭上双眼:“果然,这也跟你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母妃,前面你所做的种种,你还说的过去。但是,云氏艺璇的死,若真是跟你有关系,日后东窗事发,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苏璃此人,连身为亲生父亲的苏冕都可以下得了手,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毫无关系的你?还有,云郡王现在已经回来了,若是被他知道当年云艺璇的死跟你有关系,他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李菀霜都知道,她知道的很清楚,所以这件事是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疯了,皇上真是疯了,他怎么敢在这个当头对吴王动手?”云修承一副恼怒的模样。
云逸然笑了笑,觉得这样子的结果并不意外:“我想,他最想动的人是现在昏迷不醒的那位,还有一只都让人觉得闲云野鹤的景王。”
云逸梓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景王本性如此,所以双鱼然天资聪颖,一只都被慕容南内定为下一任该即位的皇帝。但是,这景王虽说天资聪颖,在权利方面却是如此的不上心。”
云墨轩淡淡一笑:“景王或许是没有想要的心思,但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有,别忘了,景王的身后还有一个至今为止都住在宫中的霜太妃。”
提到李菀霜这个人,书房内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云逸霖眼角含笑:“在宫中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走到太妃之位的,可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所以,霜太妃绝对不是如表面那般的温婉贤淑。也或许,这温婉,也不过是她用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
“没错!”云墨轩提起眼前的笔,走到云修承的书桌前,在哪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暗”字。
云逸霖皱了皱眉:“墨轩的意思是,李菀霜跟暗阁的人有关系?”
“李菀霜该不会是暗阁的人,但是她跟暗阁的人有交易。”
云修承花白的眉毛下,是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听到云墨轩的话,沉声道:“墨轩,你告诉我,暗阁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云墨轩勾起一个绝美的笑意:“认识,不过祖父,我暂时,还不会告诉你们暗阁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暗阁,外人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云修承点点头,不再多说,反而是换了个话题:“再过三日便是清娴成亲的日子了,璃儿跟瑾宸定然是回不来了的,但是,务必要好好的办。而且,这尺寸也要把握好,要比照着瑾宸和璃儿的亲事来。”
云逸然笑着点头:“父亲莫要担心,这些事情先前母亲便已经教导过了,毅绯那边也已经完全的准备妥当了。就是清娴,始终对璃儿不能来而感到遗憾。而且,安王府那边,安世子和清娴的婚事一过,琪郡主也会立刻离开皇都,接着四处游历。”
云修承精明的双眸奇偶略过拿着杯子的手微顿的云墨轩,心下了然,朝着云逸然点点头,云逸然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大了,云墨轩受不了这书房内明着暗着都有逼婚意思的气氛,首先告辞离去。想着许久未去醉食楼了,这一次便去了醉食楼。
安意琪拎着刚刚买好的饭菜,就在醉食楼门口和云墨轩装了个正着,这般两人单独的撞到对方,还是第一次。安意琪尴尬的看着云墨轩,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就定在了自己的食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