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
所到之处黄沙起,
点水过江起浪波。
只见一人在丛林间飞来荡去,天无风,树却动。
此人身高八尺,发过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怒气,仿佛傲视一切,满身杀气。
“秋星,该吃饭了。”
十六年后,花祈略显苍老,已不是当年潇洒自如,现在脸上已略带些褶皱了。
原来刚一开始的那个人就是欧阳秋星。他已经长大了。这十六年来,他一直在这荒山僻境潜心练习,不仅学会了花祈与柳无音全部本领,而且将那敏捷的速度运用到了舞剑上。现在,他的剑法快如闪电,只要剑一扫,带起剑风,可使树上的叶子颤动,剑一挥舞,可卷起地上的沙尘。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这十六年来,朝中内乱纷争。自大将军欧阳云死后,时有外敌入侵。民不聊生,百姓整日过着殚精竭虑的日子,贫困潦倒的生活。以张太傅为首的官场,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数位将军首领已惨死,萧客行下落不明。
“师傅,师娘,过了这个中秋,我想下山。”在吃饭的时候,秋星猛然说了这么一句。
花祈与柳无音听后,并无半点吃惊。见到秋星那渴求的双眼,仇恨的目光,花祈沉沉地说道:“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以为你可以放掉那段仇恨,但从这十三年你对武学的痴,我可以看出,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
秋星点了点头,道:“这十六年里,我所学的全部都源自于仇恨。每当我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我都会寝食难安。”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充满了眼眶,曾经的一幅幅,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帘,又道:“我本应有个快乐美满的家,我本应是欧阳家的公子,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讲都已是子虚乌有了。现在我的心里,脑海中,遍布了仇恨。”
花祈叹道:“唉,孩子,你并不知江湖有多么险恶。刀剑无眼,人事难料。”
秋星显得有些激动,道:“我不愿意在这深山野林中呆一辈子,逃避一辈子。”
柳无音道:“我们知道这次你是肯定要下山去了,等过了十五月圆之夜,你就可以走你自己的路了。记住,到江湖后千万不要说你是欧阳云的儿子。”
秋星听后,“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花祈与柳无音,眼睛里又重新透露出感激的目光。深切地说道:“感谢师傅,师娘这十六年来对晨儿的养育之恩,晨儿永生永世铭记在心。”
花祈上前,连忙扶起了秋星,道:“这又何必,若不是你们欧阳家曾救了我们,恐怕我与无音早已离开了这个界。”
秋星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是非恩怨,好奇地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既然秋星要离开了,有些江湖恩怨就必须让他有所了解,在此期间,也要让他有所感悟。然后花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事情要追溯到二十一年前,也就是你刚刚出生的那一年。”
“刚出生的那一年?”
“我本是将军府衙中看管牢房的一名将领,无音是张太傅的一名丫鬟。张太傅有个从波斯运来的花瓶。但无音在打扫房屋时,不小心撞倒了花瓶,花瓶忽然碎了。张太傅知道后大怒,竟然想处死无音,后来将无音打入将军府大牢中。我得知此事后火冒三丈。怎么碎了一个无生命的东西就要用一条命作为赔偿,真是岂有此理。后来,我私自将无音给放了。张太傅怪我看管不善,竟要借此事除掉我。他给我了一把匕首,一杯毒酒,我当是别无选择,就喝下了那杯毒血梅花酒。喝下之后,我身上布满了血梅花,如似刺青一样。当时的痛,真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这件事又在柳无音的脑海中浮现,想到当初花祈为了救自己,险些丢了性命,不由得红润了眼眶。
“那后来是怎么脱险的?”见花祈那苦不堪言,不愿再旧事重提的眼睛,秋星不忍再继续追问。可秋星好奇,还是又问了下去。
“正赶上欧阳将军当时找我,属下们告诉将军我被张太傅带走,将军便急冲冲地跑去了太傅府,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到太傅府,将军见我倒在地上,苦苦呻吟。于是逼太傅交出了解药,解下我体内部分的毒,保我不死。从此,我与无音便过上了浪迹江湖的生活。”
听完花祈那段苦不堪言的往事,秋星大怒:“国有如此太傅,简直有亡国之命。”
随后秋星又想了想,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当年我欧阳家出事的,还去救了我?”
“说来倒也奇怪,当时我与无音正在街市上走,突然遇到一个算命的。他仿佛很有目的的向我们走来,说欧阳家在启明星消失之时会有血光之灾,让我们去相救。我们当时听后不信。但是攸关生死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们匆匆赶去。只可惜还是晚到一步,欧阳将军他……”说着,花祈懊恼起来,显得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到,没有救得欧阳大将军,让五岁的秋星沦为孤儿。
生死有命,又岂非人愿。
世间一切如此,什么事往往就只差一步,就有着那截然不同的结果。
尽管花祈与柳无音都有着那不幸的经历,他们也想去报仇。只可惜他们明白民不与官斗其中的道理,因为他们曾经一人身处官场,一人与官家有着那很大的关系。他们深知官场上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宁愿放弃仇恨,过着那被人追杀,躲藏在荒山野径之中的生活。
江湖路,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不知秋星踏入江湖之后,那些所谓的江湖是非恩怨,他能否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