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是刀。
是谁的刀?
是仇恨的刀。
那又是什么?
是剑。
又是谁的剑?
是恩怨的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这里,你必须学会——
适应。
外面长风呼啸,秋星却感不到一丝的凉意。他似乎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轻轻地睡着了。那满是仇恨的面颊仿佛在睡觉时也要逗留在这个世上。
一个人悄悄进入他的梦中。那个人站在满地是血的地上,披散着头发浑身是伤,腰上挂着一块玉。周围死气沉沉的,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孩子,孩子……”拖着那长长的声音,似乎在叫做梦的人:“江湖险,或许一切都是误会。不要报仇了,不要报仇了,孩子,孩子……”
猛的一惊,一身冷汗。正在辗转着的秋星突然起来,发现自己躺在郊外一所茅屋中那张舒适的床上。屋内的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条排凳,仅此而已。
桌上放着一把剑,剑上刻有花纹。那花纹似乎使他想起了什么,因为当他第一眼扫到那把剑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似曾相识了。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他身上的酒气还没有完全地退去,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却没有人,这叫他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一样。
刚才的梦令秋星不解。虽然记得已经不大清楚了,但依稀的可以想起那人腰上的那块毫无瑕疵的碧玉,那么的晶莹。隐约的在耳边萦绕起不要报仇了那句话。想此,秋星更觉得奇怪,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
难道那些梦真如他人所言,有好多的寓意吗?秋星一心寻仇,为什么梦里的那个人却不让他报了,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许,梦都是反的吧。
就在秋星苦思冥想之时,门“吱”的一声开了,秋星向门口一瞧,怔了一下,道:“怎么会是你?”
因为推开门的那个人正是昨日秋星在欧阳府看到的人。
那个人不慌不忙的将门带上,走到了桌前坐下,笑道:“你昨天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多亏我经过把你扶回了我家,否则以现在的天气,你早就被冻死了。”
秋星下床,鞠身谢过。
那人笑道:“同是江湖中人,你又何必客气。”
秋星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你救了我,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情。”
那人又乐了乐:“一时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我还真不知让你帮我做什么好。”
秋星不语,那人一眼扫到室内的一个小角落,那里堆满了短木桩。
那个人顿时显得有些兴奋,道:“好,天也快冷了,你就帮我把那堆柴劈好。另外,这屋里透风,你再帮我修一修。”
秋星没有说话,他只是朝那堆短木桩走去。
“先吃饭再说吧。”那人把秋星叫住了。
秋星又回到桌前,等待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那个人一直在注视着秋星。
那么的沉默,显出了那种孤独的神色,仇隙的表情。
“你为何不说话?”
“说什么?”秋星在说这话的时候,连瞅都没瞅那个人。
相反,那个人无时无刻的在紧盯着秋星,他似乎想对秋星此人有过多的了解,似乎还真心的想与这位脸上仅有一种表情的秋星交朋友。因为他在秋星的眼睛里看到了好多东西,那么神秘,如此深邃。
“你是刚到江湖的吧,多少岁?”
秋星这时停下了筷子,正视了那个人微微颔首,道:“二十一岁。”
那人道:“我比你年长两岁。”
这明显是在同秋星搭讪,那个人也很希望秋星反问自己几句。但令他失望了,这时秋星依旧埋着头,继续地吃饭。
“我还没问哪,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凌秋星。”
秋星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也许现在他真的把欧阳这个姓氏给忘了,而且忘的死死的。就像将一块手帕扔进海里,永远都找不到,而且也无心再去找。
“你呢?”
“陆万恨。”
“姓卢?”
陆万恨猛的一惊,不知秋星为何对这个姓氏,反映如此之大。
“怎么?”
秋星又恢复平静,保持着他那固有的冷漠,道:“没什么,只不过我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叔叔,他姓卢。”
“对你很好?”
“恩。”
“现在?”
“死了。”
秋星只不过是瞎编的,他口中所提到的卢叔叔就是卢霄,也正是他所要找的仇人。说这话的时候,秋星一点感伤之意都没有,反而仇恨又加深了。
陆万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怎么死的,被人杀了?”
“病死了,得了瘟疫。”这或许是他对卢霄的诅咒。也许这种诅咒在秋星眼里都是便宜了他。秋星恨不得卢霄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真不知你昨天为何喝了那么多酒?”
“交了几个江湖朋友。”
“我们可以作朋友吗?”
“既然你救了我,而且也对欧阳将军如此景仰,我很愿成为你的朋友。”
对于初到江湖的人来讲,什么人,什么事都不甚了解。何况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谁都懂,所以他一口答应了。
陆万恨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老是板着个脸,难道有极深的仇怨?”
或许伤心事不易提及,或许欧阳家的事不能外说。秋星并没有开口回答,陆万恨也看出了他不愿意作答。气氛略显尴尬,陆万恨一笑便说道:“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楚,或许他们所经历的不比你少。但人活着不一定要为仇恨而活。”
此话似乎是对秋星的开导,但秋星好象听的心不在焉。他只是在想,陆万恨在江湖中是怎样的为人,在江湖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何在他的家中没看到其他的人?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在秋星的脑中萦绕,在他的心中思索。
倘若是陆万恨想此这些,一定会很自然的问出。但他是秋星,渊默的将所有事都放在心里,他并没有问出自己内心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