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老汉平静了半天才总算缓过这口气,“柔儿,你要相信爹,爹跟这老货真是清清白白,你可以不信爹的人品,可不能不信爹的品味。”
“爹,我信你!”凌小柔黑线,还当他是被何婶的蛮不讲理气到,却原来是为自己的清白而恼怒,其实凌小柔真心不怎么在乎屈老汉和何婶之前有没有事,看何婶那样子也不像是在乎的人,想必这事里面最纠结的只有屈老汉才是。
屈老汉却看出凌小柔语气里的敷衍,唠唠叨叨地说他和何婶没事,在凌小柔看来,屈老汉受刺激过重,这是要变祥林嫂的节奏了?
好不容易把屈老汉哄睡着了,凌小柔想着等屈老汉身子好了,再知道自己的泉水被封,还指不定要受多大刺激,怎么才能让他自己就放弃泉水生意呢?
或者是让他将泉水生意交给自己来做,每个月给他多少银子,直接就将泉水的事给瞒住了,反正屈老汉看中的就是银子,只要银子到手,泉水的事想必也不会很放在心上。
眼看房子也要到期了,不如在别处重新租个房子,到时再买个稳妥的人在身边侍候着,屈老汉就算知道泉水的事,只要有银子拿,想必也不会太在意了。
想好之后,凌小柔就打算先去看房子,总不能等房子到期了再去寻房子。
早起,凌小柔给屈老汉熬了一锅粥,屈老汉从屋里出来时,凌小柔正在烙鸡蛋饼。见了屈老汉道:“爹,你先坐会儿,鸡蛋饼很快就好了。”
屈老汉‘哎’了声,在桌边有些坐立不安,“柔儿,你快点啊,爹待会儿还要去卖水。”
一天多没去卖水了,少赚了钱就跟丢了钱似的难受。
凌小柔手上微微一顿,随即动作加快不少,鸡蛋饼烙好后端上来,又拿了昨晚就腌上的萝卜配粥。
见屈老汉难得吃得狼吞虎咽,可见他真是急着去卖水,凌小柔在心里叹口气,自力更生的老头也怪不容易的,若是被他知道他那眼泉水屋子被封了,心里得多难受。
“爹,你每日卖水能卖几个钱?”
屈老汉一脸戒备地盯着凌小柔,“柔儿,这钱是爹要养老的,你可不能打这主意。”
凌小柔嘴角抽抽,又不敢说实话,只是道:“哪能呢?我只是不想看爹那般辛苦,想着雇人卖水,赚来的钱还给爹。”
屈老汉神色缓和一些,眼中难得现出一抹柔色,“其实爹也赚不了几个钱,若真是雇了人来卖水,爹怕钱都让别人赚去了。”
凌小柔安抚道:“这点爹且放心,您可以把泉水包出去,每日收多少钱,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时间爹还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何乐不为呢?”
屈老汉虽然有些动心,可真情真会如凌小柔说的那么容易?别被这丫头骗走了泉眼,他还帮着人家数钱。
凌小柔见屈老汉一脸不信任,叹口气,果然父女亲情什么的没有真金白银来的有力度,有那么一刻,凌小柔甚至想干脆不去管屈老汉,等他知道他的泉水屋被封了,会是怎么的反应呢?
可被是不忍心见老头再被刺激出病,只能劝道:“爹,你看啊,你卖水每天能赚多少?有个一两银子顶天了不是?若是您信得过我,那泉水就教给我,我雇人去卖水,每天给你一两银子可好?”
屈老汉一听一两银子,当时想的不是立马答应下来,而是深深的怀疑,他怀疑凌小柔是不是有更好的卖水方法,不然谁会做赔本的生意?
虽然凌小柔如今相信她是他的女儿,可毕竟事实并非如此,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信不过,他又如何能信一个干闺女?
有心想要打听凌小柔怎么利用泉水赚钱,想也知道凌小柔不会说,想要自己发掘泉水的生财之道,他又真没那个本事。
想想一两银子肯定是不少了,屈老汉权衡之后,决定就把泉水给凌小柔又如何?既能赚到银子,人又轻松,有那工夫他倒宁愿享受一下人生。
虽然每天才一两银子,无法跟他从前奢侈的生活相比,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在这条街上,绝对是只会让人羡慕的份。
想好之后,屈老汉很‘为难’地答应把泉水交给凌小柔来打理,条件则是每日一两银子,还有之前寄放在何婶家的那匹马和马车,也由凌小柔做主拉走,做为补偿,凌小柔答应再给屈老汉十两银子,虽然这马和车回一起也就值个六、七两银子。
见凌小柔给钱给得痛快之至,屈老汉不得不怀疑凌小柔一定是找到赚大钱的方法,可恨他怎么也想不到那眼泉水除了能用来卖水,还能做什么。
凌小柔去何婶家将马牵走,也没说往后就不寄放在她家了,反正寄放马车的钱之前屈老汉就给过了,何婶想借此发挥也没道理,这样也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牵着马来到海味轩,将马车让伙计赶到海味轩旁边建的专门停放马匹的马厩里,又让甄有钱去请师爷过来吃饭,没多大工夫师爷就跟着甄有钱过来了。
凌小柔亲自招呼师爷,并说了要接手泉水的事,师爷听了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昨日回去知府知道凌小柔不愿接手泉水,那可是急得嘴上起了一嘴的泡,一再交待师爷,无论如何一定要说动凌小柔。
师爷也不明白知府这是怎么了,也不敢去打听,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心想着若是今儿凌小柔还不识好歹,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好在,凌小柔今日请他过来,主动提出要接手泉水的事,让师爷松了口气。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今儿凌小柔除了海鲜也做了几个拿手的家常菜,配在海鲜之中倒显得清爽可口,师爷边吃边点头,“王老弟,你这厨艺真是不一般,老哥在渭城府也算是吃得上的,但从未吃过哪个厨子做出的菜能及得上老弟的,也算是老哥我有口福了。”
凌小柔客气道:“老哥谬赞了,若是合老哥心意,往后尽管来就是,想吃什么还不老哥一句话的事?”
师爷听了哈哈大笑,端着酒杯敬了凌小柔一杯,“来,就冲老弟这句话,老哥敬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凌小柔也只能陪饮,好在凌小柔酒量不错,几杯酒下肚也没问题。
喝着喝着,师爷盯着凌小柔的脸皱眉,“老弟,昨儿老哥没仔细看,咋瞧着你变白了呢?别说,这模样长得还真是俊。”
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夏天她为了保持黝黑的肤色没事就去晒太阳,虽然开始时会晒到爆皮,可效果也是喜人的。
只是,近段时间天气渐凉,日光不那么炽热,她也因着要忙海味轩的生意,少了晒太阳的时间,这样一来脸上的肤色也渐渐变白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若是再白一白,岂不越来越像姑娘家了?
直到送走喝得走路摇晃的师爷,凌小柔也还在想这个问题,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黑一点?不然她越来越白,经过一个冬天谁还看不出她是个美貌的大姑娘?
只是当务之急则是屈老汉的那眼泉水,虽然师爷没给她吃什么安心丸,可从师爷的态度凌小柔还是看得出对于她来说,接下这眼泉不会是坏事。
再说就算是坏事,她也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朝前。
送走师爷后,凌小柔让甄有钱带着马车去打水,既然泉眼已经归她,她就得好好规划规划,总不能赔了钱就是。
门上的锁自然是要换掉,凌小柔完全没有客气地让甄有钱将锁砸了,换上一把新锁。
之后就在门前立了个牌子,甜水泉,每日一桶,每月五两银子,送货上门,质量保证。
凌小柔也算过,屈老汉发现的这眼泉水确实好,这些日子他在城里卖水量就可以看得出来,若说他卖水断了别人生意,引来别人嫉妒才招来一顿打,凌小柔倒觉得不如把生意只做给富人,毕竟每天一桶水,一个月就要五两银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但对于多数富人来说也只是小意思,不过就是一盘菜的钱,凌小柔觉得她的要价一点都不高。
这样一来宰的是富人,还能照顾到别家卖水的小贩,大家都欢乐了,也就不存在抢生意一说。
果然,甜水泉的牌子一立出去,海味轩来吃饭的又多是不差钱的,又有甜水泉的水可以亲口品尝,很快就定出去十几家,甚至有几家一定就是每日几大桶。
凌小柔这回也不愁给屈老汉的每日一两银子了,虽然银子不多,可从她兜里掏钱她也不乐意,这样总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至于屈老汉知道后会不会觉得他赚得少了跟她闹……凌小柔真不担心,她都想好了,跟屈老汉就说这生意是她跟海味轩的东家合伙做的,海味轩的东家拿大头,还要去掉上下打点的钱,凌小柔赚到的也都给屈老汉了,也不由得他不信。
只是这样一来,人手肯定是不够了,凌小柔不得不再招几个送水的伙计,每天就负责往各家各户送水,水钱都是每月一结,他们只管送水。
晚上回家,屈老汉伸手就管凌小柔要钱,凌小柔也懒得每天给他一两银子,算算他身上肯定还有银子,只道:“爹,哪有一天一算银子的?我是和东家合伙卖水,东家说好是一月一结,银子总跑不了的。”
屈老汉想想也是,这又不是他卖一桶水赚一桶水的钱,既然一月一结他也不怕海味轩的东家会赖帐,原本他是怕被凌小柔骗去泉水,如今既然知道是她和海味轩东家合伙赚钱,心里倒放心不少。
反正他在海味轩吃了那么多海鲜还没还银子,肯定是比三十两银子多,若是月底海味轩的东家不给算银子,大不了他就让凌小柔拿一把,以凌小柔的厨艺,海味轩的东家一定不舍得放人走,若是他真不给银子,他就让凌小柔换东家。
晚饭是屈老汉烧的,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生的,有些地方都糊了,配上凌小柔炒了两个菜,屈老汉还是吃得津津有味,饭味是差了点,好在菜味香,他也就不计较饭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