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我整整病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靠着太医开过来的药物,我得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大半时间。在睡梦中,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沈亦。他穿着白衣,覆着面具,一如我初见他时的模样。只是每次我惊喜地叫着他的名字,想要追上他时,最终却只能捕捉到他的背影,就连他的衣角,我也摸不到。
每到此时,我叫着他的名字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只是微弱的烛火投在帷帐上的阴影。于是我便会睁着眼睛,一直到小桃将药端了过来,喂我喝下,我便再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此循环往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速衰弱下去。沈晔每日都来,每次见了我后,都会皱着眉头对着太医发一顿火。身旁的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到后来,我却依然连抬手都困难起来。
在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时候,听陌焉讲,沈晔为沈亦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仪式规模堪比国葬,甚至在宫中专门为他辟了一块地方建灵堂。可我潜意识抗拒那个地方,排斥到就连一次也没去过。周围的人们包括小桃,虽然最近总是小心地避免提起他,可是看着我的眼眶却总是红红的,而陌焉则经常彻夜守在门口,眼神中的不安也愈发地明显起来。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我,可是我却更担心沈亦。虽然我排斥那个灵堂,可我却忍不住去想,他一个人在那边会孤单吗?会不会有女鬼纠缠他,让他困扰呢?他会不会被我气得心伤,一口气喝下孟婆汤呢?这样想着,我愈发苦恼起来,苦恼的下场就是,就连喝药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是夜,又是一片迷雾。
与以往的梦境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发觉自己踩在溅满污血的土壤上,沈亦穿着出征时我见过的那件银白铠甲,站在几米开外,笑着向我伸出手,我开心地提着裙摆想要追上他,可是就在刹那之间,数支黑色的利箭“嗖嗖”地射向他,发出凌厉的声响。他的身体瞬间被那几支箭射中,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像是瞬间停止了一般,一股强烈的痛感扑面而来,扼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我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帐,喘着粗气。我知道这是梦,可是那种窒息一般的心痛却是真切的。
也许是房间中暖气太足,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想要开窗透气。在经过床侧的木柜时,由于走路不稳,我不小心碰到了柜门。“吱呀”一声,柜门被碰开了,我一转身,便看见了那件银白的披风静静地躺在里面,烛火映在上面,泛着温和的光泽。
“以后不要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中秋夜宴,他温柔的嗓音似乎还响在耳畔,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弯下腰,用力地按住胸口,低低地喘了一声。
“你醒了。”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