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十八年人生中,包括老爹,没有人担心过我离开或者走丢,可是昨晚,有人因我的离开而在意、而担心,即使那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我觉得自己应该开口道歉。
陌焉愣了愣,清冷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似乎没想到过我真的会道歉。
我挠了挠脑袋,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随着抬手的动作,本来就隐疼的左肩一下子疼痛加剧,我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在下去找太医。”陌焉起身、欠身、转身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三秒钟内一气呵成,我只来得及伸出手,刚刚说出“青羽去找”四个字时,他已经跑得没影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他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还未来得及想更多,青羽便领着太医进了门,她一边提着裙摆引着太医向内间走来,一边瞅着门外郁闷道:“这个陌焉怎么了……跑那么快,有什么急事?”
月色朦胧。
我斜倚在窗边,借着烛光打量着手中的瓷瓶。
下午赵太医过来复查时,见到这瓶药直呼幸运。据他所说,这瓶药所用材料稀少珍贵,骁国当年就送了两瓶给昇国,先王将一瓶送了夙王沈亦,另一瓶,则赐给了当时受了工伤的沈晔。
“这药这么珍贵,他为什么会送给我?”当着太医的面,我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剩下的“我和他不太熟”六个字我没说出口,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这话一出口,青羽所有的话唠属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她从沈晔从小待人温和可亲,讲到了对待长辈礼貌有加,从沈晔饱读诗书,谈到了执政以德为先,一直到太医瑟缩着告退还未停下来,整一个沈晔狂热粉丝。从她的话里刨出来的有用信息便是,沈晔救我,是尊老,是孝心。
我满脸黑线地将她支了出去。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烛火一阵晃动,我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瓷瓶,看着它在手中微微泛着银白的色泽,煞是好看。
旁人口中德孝兼备的高富帅,登基之路疑窦重重的皇帝,面对我时毫不掩饰冷漠与厌恶,却又突然大费周章将我救回宫,这个沈晔,真比想象中还要难猜。
我叹了一口气,脑中又想起昨晚发烧迷糊中那些记不太清的揩油画面,脸又不由自主地有些烧。
不管怎样,有空时还是去道个谢吧。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有空”一折腾,便是近半月。期间,青羽以我的左肩有伤为由,软硬兼施让我留在了漱宁宫养伤。虽然心有不甘,但托她和那瓶药的福,我的左肩伤好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不知是沈晔封了消息还是其他,这半月没有任何外人探望我,倒落得个清闲。
这一日,我正睡得香甜,便被青羽在耳旁复读机一般重复的唤声闹醒了。
“娘娘,娘娘,醒醒,已经辰时了。”
我拿被子捂住头,咕哝道:“才九点,让我再睡一会儿,昨晚琢磨那本《昇国游志》琢磨到半夜呢。”
“娘娘,今天您真的不能再睡了。”青羽耐心地在我身边说道。
“为什么?”我翻了个身。
“娘娘您忘了么,今天是中秋,陛下晚上设宴,娘娘您需要参加的。”青羽循循善诱道。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惊恐地重新看向她:“中、中秋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