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哈代,”纳尔逊说,“仗打得怎么样了?”“很好,”哈代答道,“已经击毁了10艘敌船,另外5艘改变了行动步骤,意图袭击维多利亚,我刚召集了两三艘刚加入战斗的舰船,肯定能将它们打败。”“我希望,”纳尔逊说,“我们的船不要被击中。”哈代答道:“目前没有危险,你不要担心。”然后,直到那时,纳尔逊才谈到了自己:“我很快就会死去,我的一生也要结束了,靠我近点,把我的头发和我的一切交给我的亲爱的夫人汉密尔顿。”哈代说他相信贝第先生仍有可能挽救他的性命。“哦,不会,”他答道,“那不可能,我的背已被射穿了,贝第会告诉你的。”哈代又和他握了一次手,心痛如裂,匆忙赶上了甲板。
此时纳尔逊胸部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在让医生确诊后他说:“你知道我就快死了,我清楚,我感觉有东西在胸中涌起,”他把手放在他身体左侧,“我感觉得到。”贝第问他是不是疼得很厉害,他说:“疼得我直想死去,然而,人总是想活得时间长一点的!”过了几分钟,他用同样的音调说:“要是汉密尔顿我可怜的夫人知道我的状况,她会怎样呢?”除了他的祖国,他所想到的就是她。
哈代舰长在他离开50分钟后又一次回到了船舱;再一次握住了垂死的他的朋友、指挥官的手,并祝贺他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多少敌船被击毁,他不知道,因为无法将它们辨别清楚,但至少有14~15艘。“那很好,”纳尔逊叫了起来,“但我曾指望打中20艘。”然后,他用更强的嗓音叫喊:“抛锚,哈代,抛锚。”听到这些,哈代暗示道柯林伍德上将会承担起指挥任务“只要我活着,他就不能,哈代,”垂死的纳尔逊边说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但也是徒劳,“你抛不抛锚。”他早已看到了抛锚的必要性,他先前已经下达了准备抛锚的命令。现在,他把哈代叫回来,低声说,“不要把我扔到海里去。”他希望被埋葬于父母的旁边,除非有其他地方能使国王满意。然后,他转而谈起了他的私人情感:“照顾好我亲爱的夫人汉密尔顿,哈代,照顾好我可怜的夫人汉密尔顿。吻我吧,哈代。”哈代跪了下来,吻了他的面颊,纳尔逊又说,“我现在满足了,感谢上帝,我尽了我的职责!”哈代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一会儿,然后又一次跪了下来吻了他的前额,纳尔逊问,“刚才是谁吻我?”旁边的人告诉了他,他答道:“上帝保佑你,哈代。”然后哈代便永远地离开了他。纳尔逊现在要向右侧过身去,并说:“我希望我还在甲板上,反正我很快就要去了。”死亡的确正向他逼近,他对牧师说:“博士,我还不是一个罪恶深重的人;”停顿了一下,“记住,我给祖国留下的遗产就是我的夫人汉密尔顿和我的女儿霍拉西亚。”他现在发音变得困难了,但仍可清晰地听见他说,“感谢上帝,我尽了我的职责!”他重复说着这些话,这些也是他最后说出的话。在四点三十分,也就是他受伤后三小时一刻钟,他停止了呼吸。
——罗伯特·骚塞
爱默生的思想有些亚洲的特性,他一面从新英格兰的硬土地里,一面又从熟悉的喜马拉雅和恒河的空气中吸取营养。伯林伽曼先生对他的思想特性有深刻的印象,在他完成任务回来后,我见到了他,他夸张地说话就像河道里洪水泛滥,但其中还是有一股真实的细流,“在中国,有两万个爱默生样的人。”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个不期而至、没有衣食、不明身份和不怎么受欢迎的陌生人,但曾经还被装在花盆中,放在我们唯一神教派冰冷的温室里,但他长得太快了,并掀开了玻璃屋顶,并把暴风雪放了进来。他是一个抗议者,他避开了极左的自由主义,他是那样的平静安详,他激动的时候说起话来像和平的福音。他是一个反对崇拜偶像的人,他不用锤子,如此温柔地把我们的偶像从他们的底座上卸了下来,似乎像是一种崇拜的行为。法律专家和伪君子研究着他演说似的语言。当有关他的案件的文件摆在律师面前,他们却找不到可以传讯的证人,只好把他交给他们的妻子和女儿。部长们谴责他的邪说,把他的作品当作炸药来处理,祖母一辈的人害怕他的新学说就像老匹奥兹夫人害怕地理一样。我们有革命的演说家、改革家、烈士;阿伯内·基兰德因为发表了关于伟大的第一推动力的观点进了监狱只有几年;但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有着天使般的声音和面容,他的温柔的勇气,如果用一种不同的方式来表达的话,可能会被叫做大胆,他的温和的观点陈述像地震一样威胁着要动摇现存的思想秩序。
他的奇特的风格和思维成为行为主义的沃土,如果出现在模仿者的身上肯定会成为嘲笑的对象。因为如果哪个人说话像爱默生或卡莱尔,会发现他周围有一群活的留声机,机械地重复着他的口音和精神特性。爱默生不久就会在嘈杂的回声中说话,自然地时不时地他就成为批评的目标。他最好还是到达“寒冷而且空气稀薄”的高空,那里,“捕禽者的眼睛都无法判断他的距离,也就无法伤害他了。”
我略知爱默生是个健谈的人,但不像其他许多人说的或写的那样。告诉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如何说话是不保险的,因为也许就像一个城市的生意人和一个乡村的顾客一样,他并没有给那些报道他的言辞无知记者展示出他最好的物品。无论这种情况如何,让我对两位邻居,霍桑与爱默生的对话的瞬间效果稍作一下比较。说话对霍桑来说似乎是一种劳动。一个人必须像用鱼叉刺鲸鱼一样来使他说话。然后,他终于说出话来,还有一些害羞的表示,就像年轻女孩一样,——几乎词语像是喘着气出来的,好像还有很多没有说,又很不满意地消失了,就像天空中的雷声一样独白,雷声总是咕咕哝哝的好像还没有说出它想说的或应该说的一半……
我来简要地总结一下他的自传中将会出现的文章,他有着丰富的常识,又有着很不寻常的天才,他就像一棵从天使的苗圃里移植过来的奇特花草。他的性格无可指摘,而且非常完美,只能用作评判别人性格的标准,而别人的性格无法用来和他的进行比较。他用最深邃的理智来看待生活的无比重要性,他又是一位开心的乐观主义者,几乎太抱有期望了,要看一看每个摇篮里的婴儿是否有新的救世主的光晕在它周围。他丰富了文学的宝库,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扩展了几个追随者和很多过去和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的手将囚禁他们的墙推倒的人的思想范围。他是一个传教士,他教授人类的宗教包括巴勒斯坦的两种,除此之外,他用非常神圣的口吻讲述,即使那些最狭隘的偏执的人都愧于为他祈祷,就像一个离王座较近的脚凳感到羞愧一样。“把你的马车拴在一个星星上”:这是神圣的乔治·赫伯特教授的神学课程的他自己的说法,他喜欢他的语言。我们可以在我们的语言文学和世界文学中给他任何位置,但记住这一点:他的目标和目的地是为了让真理变得可爱,让人类变得勇敢,让我们的日常生活越来越接近那种永恒的,不朽的,看不见的世界。
——奥利弗·霍姆斯
经历了费城夏天的炙热和4个月的紧张劳动和真诚但有些苦涩的讨论后,虽然在讨论期间会谈不止一次地破裂,一项浩大的工作最终完成了,其结果足以影响人类的未来的整个事业。
尽管不时有强烈的感情流露,端庄得体还是会议的主流;现在虽然很少人真正满意,但通过默认而达成一致的方法是不寻常的。当所有的事结束时,据说所有参加会议的成员都惊呆了,华盛顿低头坐着沉思,富兰克林用带有一点他的特色的幽默结束了这一幕。
30年前,在乔治二世时代,还听不到革命的声音,法国在美洲的领地依然完整,还没有驱逐阿卡狄亚人,也没有击溃布拉多克人,当时华盛顿还在荒野中考察土地,麦迪逊还在幼儿园玩耍,汉密尔顿还没有出世,富兰克林已经开始努力将13个殖民地组成一个联盟。1754年著名的奥尔巴尼计划中就有为美国所制定的联邦宪法的基本框架,富兰克林虽然不是其唯一作者,但也是其主要作者。当他就在这个房间里签署《独立宣言》时,他已整整走过了70年光阴,又过了11年,他有幸能见到他一生的崇高目标终于实现了。但是,毫无疑问,仍有失败的可能,但这位老人现在胸中充满希望。在总统奇特的黑色座椅背后刻着半个太阳,金光四射。当会议将要破裂时,富兰克林指向椅子并用它来做了一段预言。“我这几个星期以来都坐在这儿,”他说,“我总是在想那是日出还是日落,但是现在我知道它是一个升起的太阳!”
——约翰·费斯克
有两种伟大的力量看起来完全是灵感而不是其他——我指的是莎士比亚与彭斯。现在不是谈论莎士比亚的时间和地方,但彭斯这个奇迹不得不说一说。试着真实地再构造一下彭斯——他是一个农民,出生在现在的任何一个卫生检察官员都不能忍受一刻的农舍;拼命地想摆脱贫困,但却没有用;在劳动的间歇学习一些零碎的知识。事实上,他是用牙齿学的;一个体格硕大的、沉默少言的小伙,以自己的耕犁而骄傲。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他唱起了精美的歌曲就像灌木丛中的夜莺持续不停地唱着甜美的歌曲,又像夜莺停顿休息一会儿,直到他死去。夜莺是忍不住了才唱歌的,他只能唱精美的歌;因为他不知道其他。因此,彭斯就是这样的。这除了灵感还会是什么呢?它像尼亚加拉瀑布一样是不能衡量和推理的。记住,诗只体现了彭斯的一小部分。令人惊奇的是,所有现代的证据一致证明他本人比他的作品更加美妙。如果他的天才是广博的,他的同情心也是如此,他的温柔并不是只对他家人的自私的温柔,因为他爱着全人类,除了那些残忍低下的人,我们可以进一步说他把所有生物,尤其是受苦的和伤心的一部分置于他的保护之下。他对各种各样的压迫者,即使那些相对来说较为纯真的依法指定的管理没收财产的人和运动员的表现,他都带着直接的个人仇恨来看他们。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家的魅力,他把它当作社会的基础。他尊重家族,无论它的形式如何低级,因为他知道,而很少人知道,农舍中的一家如何凭着真诚的互相的爱和尊重熔铸在一起。
他的诗句,当时已经走进了每个家族的心中,它们吸引了每位父母;但那只是同情心的开始,也许是基础;在彭斯身上,每个人都能获益。他对害虫也有同情心,他甚至对人类的主要敌人也怜悯。他的广泛性使他的诗就像宝库,在其中任何人都能找到他所需要的。在生命的路途中,每个徒步旅行者停顿下来时都能从他那儿获得力量与勇气。那些痛苦的人,疲倦的人,受伤的人总会从他那儿找到一些东西来治愈伤口,安慰心灵。因为这位大师是位万能的乐善好施者。在牧师都无能为力的地方,这颗永恒的心仍然会提供一些帮助……
他是一个沐浴在水晶中的。他急切地否定一切事物,他毫无保留,他一生中最隐晦的一段时间是他与高地玛丽的恋爱期,他不是因为羞耻而沉默,而是因为那是一段从未说过的,神圣的时期。“多么讨人喜欢的想法,”他曾写道,“是世界将来临。在无言的痛苦和狂喜中我发现我丢失的东西,我永远的亲爱的玛丽,她的胸膛中充满真理、荣誉、坚贞和爱。”正如法国人说的、他有性格上的缺点,他的想像是个至上的天赐的才能。但他的想像在女人方面误导了他。那种让唐·吉诃德在平常生活的事中看出英雄业绩的骑士精神让彭斯(正如他的哥哥所说)在每个他所接近的女孩身上看见了女神;因为有很多爱情故事,也有一些让人愧疚的事,即使这些也应当根据时间和情况而定。然而这是肯定的:如果他没有天才,这些事情也不会引起注意。是彭斯受人尊重的地位让人以他为目标。有人会问为什么对待彭斯和对待其他人的尺度不同呢?
在对不完美的事物的研究和对完美事物的思索中,人类的进步得到了帮助。在我们徒劳而停滞不前的生命中,如果只有圣人和理想,我们可能会彻底地失败。我们在世界的地下墓穴中盲目地摸索前进,我们攀登着生命的黑暗之梯,我们凭着感觉朝未来前进,但我们几乎看不见我们前面和周围一英寸的地方,我们蹒跚、踉跄、摔倒,我们的手和膝受了伤并发痛。我们抬头寻找光芒和指引。我只能看见遥远的,无法接近的完美而看不见其他,我们很可能在无望的追求和绝望的疲倦中消沉、疲惫。难道不是在那时,所有的一切看起来空白而无光,力量和勇气都减退了,完美看起来就像和星星一样遥远,而不完美的事物帮助了我们?当我们看见最伟大的,最美丽的上帝的像时,其中的上帝像我们一样也有弱点、诱惑、黑暗时刻、血汗,难道我们没有受到他们的失误和灾难的鼓舞而找到了勇气进行再一次的努力、斗争?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会觉得失败不再是那么不光彩;事实上他们的错误和忧伤使得从极不完美上升到极其完美容易一些。
人,毕竟不只是因为美德而成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将是天使的乐园。不,像地球的发展,人是所有季节的果实,一千次偶然事件中的一次偶然,一种从活生生的奥秘从现在到未来;他深植于不光彩之中,他在各种温度的冷热中,在迷雾和痛苦之中,在雪与蒸汽中,在秋的悲伤中,在冬天的蛰伏中,在夏天的狂喜和芬芳中,在春天丰富的温和的风中,呼吸,阳光中成熟起来。最后不是一种气候而是所有气候成就了一个人,不仅是善良的也是忧伤的结果,也许香甜成熟,也许霜打了,枯萎了,发酸了。那么我们怎样去评判一个人?在任何时候我们如何去评判一个天赋、性格、力量伟大而弱点也很多的巨人?让我在他的力量中光辉起来,在他的弱点中得到安慰;当我们感谢上天彭斯带来的无穷无尽的礼物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完美的;我们不能让自己因为他和我们是用一样的黏土做成的就感到遗憾。
——罗斯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