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被疼痛逼着醒过来,此时已是深夜,她足足从白天睡到了夜晚。
握住她手的男人,看着她睁开眼睛,心疼的叫着,“宁静。”
是谁?
是谁会这样的叫她?
病房里的灯光很暗,朦胧间看到床沿坐着个男人,他有力的大手正握着她。
“你醒了,刚才做梦了吧?”他一直在注视着她,看着她皱眉,哭泣,然后大声的叫,所以才掐住她的户口逼着她醒来。
本来还有些混沌的大脑,却在听到这声音,猛然的记起是谁?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有力气说话,眼珠子转动着。
叶致远扶着她坐起来,端起身边的温水,插上吸管,让她喝。
却是有些口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不要怕,只是梦。”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的安慰。
“做梦,真的是做梦吗?”宁静停下喝水的动作,含水的双眸盯着他。
他以为她做了个手术,连记忆也丧失了吗?
那之前的种种,他居然说是梦。
为何是梦,却痛的如此真实。
她的话,他竟无言以对,深深的呼吸。
宁静想要动身体,手被他握着,感觉非常不好,可是稍稍一动,她就疼的倒抽冷气,马上有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沉的说,“不要动,你刚做完手术。”
手术两个字像是毒针狠狠的扎进了宁静的心脏,那刻意避免的事实一瞬间袭上脑海。
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感渐渐地涌上来,小手按在腹部,清楚的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那种悲伤,几乎要将她给吞并。
本来就是平坦的小腹,她硬是摸出了什么,自己失去什么,心里顿时难受得要命,她想动,想质问这男人为何会如此心狠,想狠狠的给这个男人两巴掌,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手还是握着她的手,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没有撒手,或许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在他的身边。
有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滑过他的之间,他的心跟着发紧,连五脏六肺似乎都开始疼起来。
宁静紧紧的咬着唇,把脸贴在枕头上,眼泪无声的流着。
有只手伸过来,拭掉她脸上的泪痕,那只手很温暖,是他。
他顺便站起身,将她的上半身搂进怀里,语气之中更是带着心疼和怜惜,“不要想那么多,你还年轻。”
他似乎也是说不下去了,喉头里像是有刺,发不了音。
宁静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说的轻巧,那是她的孩子。
“叶致远,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哭过的嗓音有些哽咽,可是一字一句,却是无比坚定。
她没有忘记,他在她的手术前,拥紧沈小爱,一脸的心疼。
她闭着眼睛,凶猛而出的眼泪却在此时停止。
他现在是干嘛,来可怜她,可是,她不需要他的可怜。
可是,叶致远却并未离开,却是更用力的抱着她,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带着浓重的痛楚,慢慢的倾吐出三个字。
他说,“对不起。”
是对不起,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已经不需要。
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回已经失去的孩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你本来就不想要孩子,只是我忘记吃药而已。”
“不过,孩子现在没有了,我到也轻松了,叶致远,我们之间已没有任何联系,希望你秉持着你的承诺,打掉孩子,离婚。”
她的梦该醒了,不管是噩梦美梦,终于要醒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缓的嗓音很是平静地说,“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路,我们再也关系,请你遵守你的承诺,放我自由。”
叶致远嘴角抽动,她的指控,他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辩解。
手松开,颀长的身子站起来,“好好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门开了又关,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她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窒息的疼,脑海里一直想着那个梦,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最后却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医院的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猛然启动,油门踩到底,刚启动的车子,油门发出闷闷的声响。
像是暗夜的幽灵般,车子穿过人群中的大街小巷,最后在一片荒郊停下来。
周围黑的不见五指,叶致远走下车,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吸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窗外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室内,宁静醒来,眸光落在窗边的男人身上。
没有理会他,掀开被子,睡了一晚,没有上厕所,快要憋死了。
窗边的男人却迈着大步走过来,双手伸出,便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
“啊……”突然的腾空,宁静害怕的尖叫着,手习惯性的绕过他的脖颈。
他身上有漱口水的味道,淡淡的,凉凉的,很舒服。
“你干什么?”她敛下情绪,怒声问他。
“抱你去厕所。”他像是会读心术一样,读得懂她心里所有的想法。
“滚,谁要你帮忙。”她愤怒,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在给一颗糖。
他这次没有让她难堪,直接将她放在洗手间,便出来了。
宁静出来的时候,刷了牙,洗了脸,脸颊上还有微小的水珠,看起来比昨日精神了许多。
也知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带来了一个保温桶,将他放在桌子上。
盛起一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拉过身后的宁静,按在椅子上,将粥推过去。
“饿了吧,要不要吃点?”
如此温柔的语气,开口要她喝粥。
宁静眼珠子转了转,不想开口应答。
“把这个吃了,你现在身体还很弱。”深沉的男声,他手指敲着桌面。
她当然不会知道,叶致远这还是第一次给女人端粥,他从未放下身段为女人做过这些。
只是他的好意,宁静并不领情,凉凉的说,“我不饿。”
叶致远也不急,端着粥,看着她:“昨晚做了手术,直到现在都没有进食,你以为你是铁打的。”
“管你什么事。”她生气,她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他做主了,他不要忘记了,他们很快就会没有关系了。
叶致远深邃的看着宁静,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直接递到了她紧闭的双唇前。
粥的浓香从鼻息间吸过,肚子却真的有些饿了,可她不会吃他的粥。
紧紧的抿着唇,即便饿了,也不吃,就是和他杠上了。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多少女人想要他这么伺候着都没有这个福分,她倒是好,居然据他于千里之外。
想到了什么,他眯了眯眼眸,锐利的黑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是一道阴谋的光芒。
宁静不睬他,她绝对不会吃他的东西,这个可恶的男人,别以为她会轻易妥协。
叶致远心情却是贼好,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抿,随后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一抹浅笑带着致命的魅惑,手中的勺子转向了自己,大口一张,含住了那粥,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在大腿上。
宁静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就看着那张俊颜不断地向下压。
“叶致远,你个混蛋!”宁静得到自由,恼羞成怒的扬起手,早就想给他一个耳光了。
叶致远眼疾手快的拦下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抓在手掌中。
轻笑,“是嫌我吻得时间太短了吗?”
不要脸。
死不要脸。
宁静真想把刚才的白粥给吐出来,可奈何已经下肚了。
“自己喝,也可以选择让我喂。”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很大方的样子,完全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不要怪他无赖。
她咬了咬唇,最后终于还是妥协,“我自己喝。”
低下的头,眼中不可抑制漫上一层悲伤。次日清晨。
宁静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着病房,叶致远已经不在这里。
或许,她昨晚睡着之后,他便走了吧,毕竟沈小爱也在这里住院。
已经过了两天,身子已经恢复的很好,双腿间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上完卫生间,本想回到床上在躺一会,却听见了门外那熟悉的声音。
安子皓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哼了一声。
“再说最后一次,给我滚开,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他的耐心全无,从发现她不在开始,心都被揪着走。
拖了关系,终于查出来她在这家医院,却不曾想叶致远居然将暗夜的人调到这里来。
“对不起,先生,没有教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男人挺直脊背,不卑不亢。
他们是暗夜里最合格的杀手,伸手自然不是盖的,而安子皓的伸手也算可以,交锋起来,必会没玩没了。
“那就出手吧。”安子皓双拳握紧,看着两个听话的狗,他从未想过,三十三岁的他居然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打架,那似乎是年轻小伙应该做的。
“不要。”门从里面被打开,宁静纤瘦的身子立于门中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安子皓?”宁静叫着他,声音里有惊喜。
安子皓看着她,瘦了,瘦了很多。
心里顿时漫出一阵心疼,她为什么总是学不会保护自己。
“你们是谁?”宁静看向安子皓身边的两个人,从未见过。
“回妇人,我们是叶少安排在这里保护您的安全。”男人双手垂在身侧,公式化的语气,不高的声音。
“呵呵……”宁静笑了起来,说的那么好听干什么,什么保护,根本就是囚禁,监管,她上次逃跑了,所以他现在派人过来,禁止她的自由。
“这个是我的朋友,我认识的。”宁静说完,便拉过安子皓的衣袖,拽着他进了病房。
门碰的一声关上。
“为什么跟他走?”这个问题安子皓想了两天了,明明他给她的全是伤痛,她为何还会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