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次云独自坐在病床上,单人病房附带着洗手间和小小的阳台,看着倒像是袖珍的公寓,走廊那侧的圆玻璃窗拉拢厚实紧密的丝绒窗帘,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阳台门半开着,新鲜空气和阳光抛洒进来,
他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皮肤被衬得略显苍白,头发也没有打理,前面刘海耳后鬓角被睡得四处乱翘,看着倒比平常年轻许多。
沈约找了个玻璃瓶子来插花,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病房里团团簇簇到处是没拆包装的鲜花和果篮,这只瓶子却孤伶伶地被遗忘在角落。
她进洗手间接了半瓶水,出来拆开花束,小心地摘掉底部的残枝败叶,一枝一枝疏密有致地插进来,用手摆弄出合适的扇开幅度,傅次云就坐在病床上含笑看着阳光在玻璃瓶和水珠上跳跃。
沈约插完花找个醒目的位置放下,再回过头,傅次云已经对着墙上的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她伸了个懒腰,也拖条凳子过来陪他一起看。
正在播出的是一部医疗连续剧,在医院里看还挺应景。
两人都不出声,默默地看着,其实沈约有话想问傅次云,但她看出了他不想谈,他不给她机会提问,于是她也陪他玩这个“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
电视里有病人逝世了,新入行的实习医生还没有看惯此间的悲欢离合,他们感同身受于别人的悲伤,躲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look at them(看看他们),”傅次云突然道,“them all care so much(他们很在乎)。”(注)
“all lives end,all hearts are broken(人总会死,心也总会碎)。”沈约非常顺畅地接下去,“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sherlock(在乎可不是什么优点,歇洛克)。”
傅次云大笑,他奋力拍打床铺,“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沈小姐,是不是我任何异想天开的念头你都能理解,我说什么你都能若无其事地接下去?”
沈约想了想,“目前为止应该是反过来。”
迄今为止,是傅次云接住了她所有异想天开的念头,给她机会去证明自己。屈宸英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配得到爱与尊重,如果说顾涵光挽救了她爱人的能力,傅次云则拯救了她的自尊。
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昨天得知他被绑架,她听从黄子龙的吩咐乘坐地铁北京游,全程没怎么操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倒是担忧他,急得都快心脏病发了。
傅次云又笑了一阵,倏地收敛笑容,转头认真地盯住沈约。
“Do you ever wonder if there”s something wrong with us?(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弄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