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天气微热。大太阳总是晒得人懒洋洋的不肯动弹,只是在谢府大院中,悠闲是主子的权利,从来不属于丫鬟和小厮们,当然也不属于顾媛媛。
写意居清减了人口后,顾媛媛比从往更加忙碌了些,一天到晚忙得似只陀螺般,转悠个不停。繁忙的劳务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与不安的心情冲淡了很多。
新月也缄口不提前段时日之事,虽仍如从往那般开朗爱笑,却不似原先那般懵懂不知,变得沉稳了些,也不再整日里粘着顾媛媛,恨不得全天挂在她身上。对此顾媛媛也偶尔生出几分失落。
终于将手中的活计做的差不多了,顾媛媛搬来一只小杌子坐在院中的树荫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看着腿上的柳条编制的针线簸箩出神,从里面捻了同色细线准备穿了针,她虽是绣工不好,可简单缝补些衣物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线头还没穿到针眼里就有人进了这写意居。
“姑娘忙着呢。”一个声音响起。
顾媛媛抬头一看,原是江氏身旁的大丫鬟墨玉。墨玉今个身穿暗绿色长褙子,苏绣烟罗裙,头绾宝髻。脸盘儿圆圆,细长眼儿,笑的很是和善。
顾媛媛忙起身福了一礼道:“墨玉姑姑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倒让阿鸢失了礼数,没去迎姑姑。”
这墨玉是江氏的陪嫁丫鬟,江氏向来倚重,身份地位自是不必说。后来虽是指给谢府的外院的管事,但仍被江氏留在身旁。若是无什么大事,怎的会让墨玉往这写意居来一趟。
墨玉看了看一旁的针线笸箩里之前缝了几针线的衣裳道:“姑娘针线活不错,若是有机会可愿意也帮我缝补两件?”
顾媛媛忙道:“姑姑说笑了,阿鸢这点针线活当真是上不了台面去,各屋里的姐妹们都比阿鸢做得好。”这话绝对不是谦虚,顾媛媛特清楚自己在绣工上的这点斤两。
墨玉笑道:“我看着这样就挺好,缝补个衣物而已,做什么搞那些花哨的。”
顾媛媛忙应下:“姑姑若是有什么衣物需要缝补的,阿鸢定尽心去做。”口中应着,心头却也明白,做什么针线活不过是托词,墨玉所来自然不可能是找自己缝补衣物的。
墨玉点头道:“怎么,大爷今个儿没在?”
顾媛媛回道:“是,今个儿爷据说有事出去了。奴婢忙着院里的事,没随身候着。”本有规矩,若是主子出去忙什么事,丫鬟要跟着打点。
墨玉则赞同道:“这倒是对的,爷年龄大了,总是会有爷们自己事要处理,不能总是跟着不是。”
顾媛媛应和着。
墨玉这才说道:“即是如此,姑娘就跟我一同去梧桐苑那边拿件需缝补的衣裳吧。”
顾媛媛心叹缝补衣裳是假,恐江氏找她是真。若不是江氏吩咐,墨玉怎会特意来写意居。只是心里头清楚是一回事,面上还是要故作不知,只当是拿衣服。顾媛媛知道无论墨玉寻的是什么借口,这一遭则是不得不去的。
顾媛媛看着天色,心道不知谢意几时能回来。
梧桐苑顾名思义,院外植着两颗梧桐,这两颗梧桐生的树干高大而粗壮,枝叶茂盛,树皮青绿看起来颇有郁郁葱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