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旋而想,她暗地里心想,或许,这也是机会!岂不是?患得患失,不怕将真的当假而连可能得到的最后也因为自己患得患失而失去?!
因为目前那看得见的“非典”、所谓的“萨斯”挡道,几乎整个中国都陷于一种自危之中,特别是各行的服务业,更是越来越见潇条。往时此刻,在这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为了尽情挥洒这一天最后的一点热量,人们简直就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热情!仿佛面临末日而在挥洒最后的时光!而此时,门庭冷落,简直可罗雀了!老板也没法,已放出风声,下个月要关门谢客歇业。几位家在本地的女孩子也都借此请假,提前为自己放了长假了。只有她、这无栖的倾巢之鸟,只能恋栈于这块冷落的旧巢;却也不禁、一种无法回避的自危,开始让她、她内心也不禁暗地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沉闷着。
借酒消愁?有点吧!其实也是……其心灵,像是脱羁的风筝,只感到自己像在半空飘浮,像头顶那片被撕破了的残云似地,找不到归宿般地飘渺!
她想有个归宿,却也怕再次误入男人预设的陷阱!犹豫着,默默地带着虚空的心灵,彷徨在迷茫的歧途。
“你不是说要开什么工作到?你的那家工作室几时开张?”她有点耐不住了。挑开了说。
“准确的说,是我朋友。我朋友要开家创意工作室,想招位文案。要懂得电脑,会打字,能上网的。”他坦诚的说。“唔对了。你还想听我那朋友的故事?!”
好像,他正就只是为那个说是他朋友的故事而来!
“那——你的工作室几时开张?”不禁问。
“应该就是最近。假如能聘到合适的,现在就可以!”他在意地答道。
“你看我合适吗?”她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双手倒插着,将那看起来也是在热情澎湃着的丰厚的前襟挺起。
“我说过,只要懂电脑。能整理草稿,会上网。就行。不过,”他小心地看着她,看她那膨胀着的上半身,真的令他……还真的适合于眼下的所谓的上半身文化,真的会让人身不由己!但他情知,他惹不起,看她是位见过世而的女人,并非一般。
“你能开多少工资?”她只对这颇有兴趣。别的,毫无顾虑。
“应该是、五百元左右吧。”他本是想将价位定在三百(当时的国家定的最低工资就是三百。最低工资,他也觉得确实太少了点。不好意思说出口)。迟疑着,片刻。小心翼翼的样子。细心地一味只在品尝着他手里的那澄红色泽的酒,透过去、偷偷地审视着她。
“只是那些?”她还真的连那也在嫌少!狠狠地将那半杯酒搁在他面前。她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收敛了舒张的自我。有种被人耍了感觉。“开的什么玩笑?你可知道时下租一间好点的房间也非要四五百块钱!想聘一个文员?嘿,开的什么玩笑!雇个保姆也不仅区区三五百。该不会是……”
“那当然也并不算高。只是……”他一时也找不出丝毫觉得过得去的理由。搪塞着。“不过,兼职也知。半天的兼职,也就是说,你可以是业余时间过来。随便你什么时间段都可以。本来说……怎么说呢?”他也说不清。好像是并不准备好措辞。“只要我们志趣相投,有事业心,只要今后业绩可观,假如有成就,你那工作资只当是基本的,最低的基数,只要有成就,我们还可以从中分红。你的付出也算是投入,你可以成为走步的股东。可以……
“我可先与你说好了呵,我既不是你那要找的志趣相投者。也不是你想遇上的什么要性情靠近的。更无法是你所渴求的要共同奋斗的那位。我不是合伙者。更成不了你所谓的股东!我只是个打工仔。就只为了那份菲薄的工薪。月底就要兑现。但也不能菲薄如废纸!”
“不过说真的,我……倒是想试一试。”她旋而又说。无法回避似地,秉起他的那杯酒,像是那、临别在喝她妈的那杯酒,为了壮胆,非要与谲计多端的鸠山一较长短。她大口长饮,轻轻将杯子放下。
“那不也好说不是?!”他倒也痛快,像得计地。“谈妥条件,合则留。不合则离!好!”
为此,他要与她、干了这最后一杯酒。真是最后一杯酒。他也意料不到,今天她、还是这么善饮!一瓶酒,就这么悄悄地、被她也给瓜分了,早已成你我的腹中美饮。好样的!看她也已有几分酒意,尽管她深深地淹没在浓艳的色彩中,但酒色与之脂粉终归有异。那粉滑的脸,开始浅浅地泛出了娇艳地绯红的本色,还真的煞是好看!假如卸去浓脂粉,那此时更是要惹人是非!
“就只是……你开的工资,也实在……不是低了点?小气了点吧?”她却下意识地回避了,将他的那杯酒推开。她不能为了这杯薄酒、而将沉甸甸的金子给丢了!只要合适,当然她也并不想放弃。试探着,重秉她的那仅剩的半杯酒,直愣愣地看着他。
“何以为高?何以为低?”他笑着问。仰望这被匡定在一个拥挤着的小空间里,自问自答似的说:“天生就只是那么一个小瓶子,你能将它装下几多油水?纵使是丢在江湖里。江河滚滚东去,长流不息,你不也只能装得那一小瓶?装满也不如当年张生煮海的那釜水!当年张生煮海,垒起的灶上架的假如是个罅破之釜,看他能煮的什么海!而实际上,毫不客气的说,很抱歉,请你见谅,这并非是在针对你。”
他话还未说,已先为未言之话对她表示诚恳的歉意。让她好不、无可适从。也有点是在让她、有点是啼笑皆非似的,觉得他有点幽默,却也几分滑稽。
他慢斯条理地说:“实际上说来,价格与价值是两回事。并不等同。价格不等于价值!比如在自由市场上的买卖,她开价是十块钱,但别人只能出个五六块钱,你要么不卖,其价钱还在;要是只能忍痛割爱,那也就只有价格,而原来的价值也就失水了!”
“如是说来,你这五百,就只是你所能出的价格而不是我的价值?”她抓住话柄追问。
“这嘛,价格、属于你自己,卖家;价值、属于别人,买家。而买卖嘛,那也是俩厢情愿。要不,怎有的说是贱卖、贵买。有时,赔本贱卖,也比嫌贱而不卖最后烂掉好吧?也只能看着别人赚个大便宜!况且还不一定就是便宜。”
“那你、你说我,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那全在于你自个的把中吧!”
“……”
“那你,想要多少?”
“我……”
“不都说是,现在市场疲软,更由于什么‘非典’,就犹如雪上加霜!”
“所以,你趁机捡了这个大漏子?!”
“就眼前的景况来讲,我只能出这个价。假如超出这个数,我首先觉得是划不来,也划不着。再则是、我也付不起满天要价。当然也并不是要强买强卖。也不想让你有太大的委屈。买卖嘛,也要相互兼顾、各退一步,留个余地。也好让你我有足够回旋的空间、和余地。你说呢?”
“怪不得你要在这!”她再轻捧起那杯酒,看来这酒——她费心看着手中这增杯酒——不喝白不喝,喝了看他还能怎么着。“所以你只能在这,想在这想抱回个便宜?!”
“什么便宜?”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将手中的杯酒放下,腾出双手,好为了表情加宽空间和余地似的,接着说:“有人在逛街时无意看见街沿有摆摊的小贩,在摆卖那可爱的小金鱼,看来那鱼实是太可爱,一时间的心血来潮,他也想着何也顺便买几条回去养着,倒也不失其风雅在。问金鱼怎么卖。卖鱼的说:四块钱一条。十块钱三条。买四送一!他觉得价钱正是适中,也不讨价,要了四条。都说是:好事成双嘛!他问该多少钱。那人说:十六块钱。这让他不禁吃惊,问:不是十块钱三条?那人说:是啊。但你的是四条。不对吗?他又问:买四不是送一吗?那人坦承:是呵。他说:既然是买四送一,那不就是说,十六元是五条。等于是说,也是三块多一条。但那一条我不要(那也必定是卖者所与而非你所选,假如所送的是一条死鱼,或者是将死之鱼,你也要?),怎地还是十六?那人无奈地调侃道:不要白不要!这可让他反而无言以对!他原以为,既然是十块三条,买上四条该是更便宜,以为只稍十二块钱即可。他旋而问:那我先买三条。再买一条。该多少钱?那人盘算了一下,报价是:十四块钱!你说他们是怎么个算法?”
“……”她欲言又止,她想辩驳,却找不到理由,这倒真的难倒了她。无言以对。只觉得是别扭着。说真的,她还真从未撞上过那般死脑筋的买卖人。她本也不相信那会是真的。但就是、类似的事,嘿,你还别说,那倒也还真的,是有。若真的撞上了那般苛刻地死脑筋,你还真的拿他、没法子的事!
“最后他只好放弃,不买!”他随即愤愤地一甩手,轻率而毫无掩饰。“那人好像这时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连忙招呼着想将他留住。但他此时早已毫无留意,没了当初那种爱鸟及屋的心情。想买的心情也早已被那人收了回去!”
“要是我也就不买!鱼是你的。钱是我的。”她毫无犹豫地心直口快。但随即她也觉得其中有诈,像也是在隐讽着什么。他好像要放弃的、不是什么鱼!她为自已奖赐了满斟的一杯酒:“现在的人哪,都说是:不讲假话办不成大事!这是我小学老师也说过。当然不是在课堂上。课堂上是‘斗私批修’。为什么主义奋斗终生!而你看我在为什么奋斗终生呢?你呢?他们呢?还不都是为了一个诱人的——‘钱’字?”
她将最后的钱字拖得老长,像一条甩不掉的臭尾巴。
他不加评说。他只是随口讲起了一个小故事。
有一对膝下无嗣的老夫妻,终生以剥藤维生,艰难苦涩。他的邻居是位富足人家。几乎每天都在油腻的丰腴中。一天,又为邻居那油香肉味所煸惑,那是邻居在烹炖牛肉的味道。
好诱人的味道。他们有很久未知牛肉味了。这时反被唤起!他们决意明天要多剥藤卖了,也买来牛肉,好好地餍足一番。
第二天早早起来,收拾家伙,准备上山剥藤。却在算计着,牛肉该如何吃法。一个要炖(因为嘴中没牙)。另个说要炒(由于满口完牙,正想解解牙)。就为了是要炖还是炒,互不相让,发生争执。吵个不休,最后还动起了手脚!
俩人的举动惊动了邻居。当知道是怎么回事时,邻居问:你们的牛肉呢?
俩人答道:我们正要上山剥藤卖了就买。
邻居啼笑皆非,说:那——你们,藤还在深山中,牛肉还在牛身上,你们在炒些什么呢?要炖些啥耶?还是上山剥你的藤再说吧!
“西方人正千方百计地将蛋糕做大时,东方人却热火朝天地为了如何瓜分画饼而闹得不可开交!”他这才趁机揣出了他的佳肴来,意蕴幽默,口吻轻佻。挑剔中,透出他那深沉的思索与轻率的调侃。
“现在,真的是进入了个自由自在的多元世界,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性。每个人都几乎要面临着多向选择的难题。其实你面前的,没什么是错,也不好说哪是对。都凭自己的把握,有时也真的是要靠运气。最主要的是你所向往的,有时也必须屈从某种不确定。唔,我这只是说我所面临的。之所谓是:有所得,有所失。得失乃在于取舍之间。鱼与熊掌之喻吧!有所得也必有所失,无法两头兼得的道理。都只能凭你的直觉取舍。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其实也未必非要有理由。看起来是很烦杂,其实也很简单:认清自己。”
这话让她、恨不是,怒也不是,内心像也憋不住的、那种忤逆着的不愤。这好像都是他、为她量定做似的。他是什么东西?要对别人这般居心叵测、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
秉樽欲饮,却又轻轻放下。看来她无法再贪杯,再饮怕要醉。女人一醉,那会让男人轻易要趁机占你的便宜了!
“你真招到这来了?!”她轻佻地调侃着。